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孟蓁不到五点就起床了。
黔州比京市天亮得晚,这会儿四周黑漆漆的,他们一行人坐着保姆车前往搭建在郊区的布景。
为了完全还原出洛扬的梦境,除去素墙青瓦的房舍外,院中还栽种了一株品相极佳的水仙,风一吹,嫩绿枝叶不住摇摆,就连嫩白的花苞也跟着轻摇微晃,散着清淡的幽香。
洛扬很注重微电影的拍摄,工作人员晚上直接住在这里,这会儿已经摆好了摆设器械,等两位主演做完造型就能正式开始了。
孟蓁的服饰妆容贴近那副美人图,类似敦煌壁画的飞天,色彩艳丽的长裙裹在胸前,双臂揽着浅色披帛,衣袂飘飘,没有刻意强调曲线,但质地轻薄的衣料能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形。
只看背影和身段儿,是那种直冒仙气儿的漂亮。
不过孟蓁将头转过来后,气质就完全不同了。
水仙介乎于仙妖之间,她的服饰与神女相似,而面庞则更偏向于妖女。
并不是说孟蓁的妆容有多厚重,而是化妆师利用工具将她五官的特点放大开来,底妆薄而清透,眉尾拉长,眼影统一使用深色,配上深豆沙色的唇妆,那种妖魅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微电影的监制以前也是演员,只不过现在转了幕后而已,她盯了孟蓁好一会儿,内心忍不住赞叹:年轻真好,孟蓁只打了薄薄一层粉,再加上眉眼间的小修饰就如此亮眼,这样的演员哪有不火的道理?
就算是摆在剧组里当花瓶,也是最好看的那一只。
第10章
孟蓁从化妆间走出来,就听到一阵阵吸气声,无数道炙热的眼神投注在她身上,她眼帘低垂,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注视。
饰演书生的是一个电影学院的大三学生,没有多少拍戏的经验,整体也有些青涩,好在钱徐兵就是看中了这种没有人工雕琢痕迹的学生,否则以他在影视界的地位,即使只是拍微电影,依旧会有不少知名影星上赶着参与。
“孟蓁,第一个镜头是拍花妖从美人图中走出来,此时的它刚刚生出灵智,和咱们人类不一样,她对书生的感情是一种独属于兽类的占有欲,你要把花妖的那种妖媚肆意给演出来,知道吗?”
钱徐兵生怕孟蓁不懂,便将剧本中的内容掰开了揉碎了讲解。
好在孟蓁本就是影后,演过多部默片,她唯一欠缺的是台词功底,做不到现场收音,但她对镜头的灵敏度却是一等一的好。
孟蓁并没有直视镜头,只漫不经心地瞟了庭院一眼,这会儿书生并不在家,她不必费心掩藏自己的身影。
花妖莲步轻移,先是摇摇晃晃走到书生平日看书的榻上,她脚尖绷紧,上身极力往前探去,伸出舌尖去触从窗外探进来的柳叶。
鲜嫩的柳叶扫在面颊上,大概是有些痒了,花妖咯咯娇笑出声。
这一场戏没有半句台词,孟蓁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力演出初生妖物的形与神。
水仙花妖倾慕书生,她便用脸去蹭搭在木架上的长袍,又用鼻尖碰倒笔架,噼里啪啦的响声将她吓了一跳,却让她乐不可支,笑得前俯后仰。
在案几前玩够了,花妖走到庭院中,细嫩指尖从洛神香妃的花苞上拂过,以前书生就是这么碰她的,可惜有了美人图之后,他连眼神都不愿施舍在自己身上。
这么一想,花妖的眼神陡然变得凶厉,她扯断了勃勃生长的叶片,那本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毁去自然是疼的,但另一种疼痛仿佛少了些。
此时的花妖并不明白何为心痛,她在书生归家前,将一片狼藉的屋舍恢复原状,而后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美人图中。
“卡!”
钱导喊了一声,他盯着镜头里的女人,眼神别提有多火热了。钱导万万没想到孟蓁竟然这么有天赋,刚才她出演的花妖神形兼备,只用眼神和肢体语言便将想法表达地淋漓尽致,洛扬还真是捡了块宝!
“这条过了,不过小孟还得重新再表演一遍,刚才有个角度没拍好,你坐在案几前摆弄那几只毛笔的时候,记得脸往右侧偏一偏。”
钱徐兵是个非常严格非常龟毛的处女座,他不容许自己经手的作品出现任何瑕疵,见孟蓁是个好苗子,他升起了雕琢璞玉的念头,借着拍摄空档就给孟蓁讲戏。
那名扮演书生的演员也站在旁边,他比孟蓁大了三岁,本以为自己是科班出身,演技肯定会比一个选秀出道的小爱豆强,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孟蓁将水仙这个角色演活了,她不仅仅靠皮相取胜,那股妩媚的神韵也给她加了不少分。
拍摄的时候洛扬一直坐在钱徐兵身边,他给舅舅泡了一杯枸杞茶,压低声音道:“舅舅,我记得您打算重拍封神演义,妲己的演员是不是没定下来?”
钱徐兵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在跟书生对戏的孟蓁,问道:“你还挺关心这个小姑娘的。”
“我觉得她人不错,演技又好,很适合妲己这个角色,毕竟妲己在被九尾妖狐附身以前,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您要是找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星出演,虽然也有演技好的,但是那些都是熟面孔了,很难带给观众新鲜感。”洛扬一本正经道。
钱徐兵将剧本卷起来,敲了敲孟蓁的脑袋,再次发问:“你小子是不是对孟蓁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