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翘在一旁打着扇子:“公主,您要热的话奴婢让人准备些绿豆汤来?”
“不想喝。”赵如裳摇头,小声咕哝:“你说我到底该不该答应唐驰?昨儿母后跟我说那些,实在太突然了……”
明翘想了想,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看中小侯爷,必然是事先了解好了,能配得上您的驸马,定是天底下最最优秀的男儿,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是这样吗?”赵如裳半信半疑,虽然早在上辈子就有这么一天,但她这会儿心里总高兴不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就像明翘所说的心生迟疑了。
裴渊昨日的话还在脑袋里挥之不去,其实她也想做个正常的女子,若是没这一身的病,若是生在普通人家,现在已经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欢欢喜喜,满含期待的等着自己的意中人。
可事与愿违,身不由己。
赵如裳一颗心沉到谷底,她一个金玉堆砌出来的天之骄女,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命运,自己把自己囚禁于方寸之地,渺茫无光。
明翘见赵如裳烦躁的翻来覆去,忍不住问:“公主……您觉得裴太医为人如何?”
赵如裳蓦地抬起头,惊疑地看着她:“怎么?你看上他了?”
明翘脸一红,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公主您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卑贱,觊觎那样的人物,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不得不说,裴渊那张脸是引起了很多人共鸣的,连明翘都觉得看上裴渊是亵渎,那就怪不得他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了。
“裴渊这人吧,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可这性子啊,跟木头似的,谁能受得了他?大约以后连他媳妇都得烦!”
明翘说:“奴婢倒觉得裴太医这样清心寡欲并不是坏事,至少能让人觉得心安。”
赵如裳不敢认同她的看法,天天跟裴渊这么一个无趣的人相处那多无聊?
“那你说说,他怎么还不娶亲呢?上回他跟我说有个心上人,这么念念不忘,一直不娶的人,倒还真让人好奇。”
明翘打量着赵如裳的神色,欲言又止,其实她心里很早就有了一个猜想,只是一直没敢说,再看自家主子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着实有些苦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如裳虽出身尊贵,可到底没经过什么磨难,明翘进宫十来年,从最底层的太监宫女们中间慢慢爬上来,才能进了雍和宫伺候,很多事情她看得清楚,只是身为奴婢不该议论主子的事,不能明说罢了。
就前儿赵如裳期期艾艾的等着裴太医进宫来,明翘就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他看公主的眼神完全骗不了人,那温柔至极的目光,从未在别人身上看见过,可惜主子自己懵懵懂懂的,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这些话,明翘是万万不敢跟赵如裳说的,只道:“许是缘分不到呢,裴太医的事,您操心做什么?”
赵如裳如梦初醒,一拍脑袋。是啊!她操心做什么?裴渊喜欢谁,和自己有什么相干?
赵如裳坐起身,按捺下心里翻涌的波澜,告诫自己往后不要去自作主张打听裴渊的私事了。
外头宫女敲门,轻唤了一声公主:“裴太医来了。”
赵如裳坐在榻沿上,一个趔趄,心虚的差点没摔地上。
明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公主您小心。”
裴渊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赵如裳欲盖弥彰的整理着身上的衣裙,神色有些慌乱。
他目不直视的躬身行礼,声音无波无澜:“参见公主。”
又是每日例行的诊脉,赵如裳抿着红唇,默默伸出手去,裴渊淡淡睨了她一眼,撩开衣袍坐下,心无旁骛地在她腕上搭了三只手指。
裴渊动作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行云流水的美态,赵如裳去看他的脸,没防备撞入一双幽深的眼眸里,丝丝缕缕的光如线团似的把她缠绕住。
赵如裳心如擂鼓,赶忙低下头,没注意到面前的人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脸好看的人,手也长得好看,赵如裳垂着脑袋,又成功被他的手指吸引了视线。
裴渊的手指修长如玉,指甲修的整整齐齐,指尖搭在她手腕上,有淡淡的温度。
赵如裳如猫儿爪子挠似的,痒痒地怪难受。好一会儿裴渊才收了手,道一声:“好了。”
赵如裳如释重负,悄无声息的呼出一口气,七上八下的不时偷瞥他一眼。
他身上有股草药味,淡淡地不冲鼻,甚至有些好闻,她使劲嗅了嗅,觉得方才浮躁的心好像平静不少了,但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粗犷,又伸手去遮住鼻子。
裴渊表情冷清清的,长睫微垂,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动作,心里忍不住发笑。
赵如裳小心去觑他的神色,等了半晌他也不开口,她觉得他肯定还在生气,脑袋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我这两个月每日早晚都会出门溜达一个时辰,你开的那些补品我也天天都吃了,一点没落下,你瞧瞧,我气色是不是好了一些?”
她捧着脸,炫耀似的给他看,杏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脸颊上有粉粉的红晕,像是春日里绽放的芍药,明媚娇艳,风姿万千。
裴渊目光一暗,喉间不自在地上下动了动,略一颔首,微哑着声音道:“是,好多了。”
她十分高兴的夸他:“裴大人,这都是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