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他大哥,在他病痛时一个电话就能飞奔着赶来,把他从宿舍一路背下去,他那时已经差不多赶上哥哥高了,两脚几乎垂在地上,他哥那么瘦,背得很吃力,还是把他托得稳稳的。
他自己呢?
因为哥哥和喻成都斗气角力摔伤了腿,让他失去山地车赛的冠军,他竟然狠心不肯去医院看他。
两个人在那之后的第一次对话竟是他哥拄着拐杖笑嘻嘻地主动来哄他消气,越是这样他就越端得高高的,怎么都下不来台认错服软,像被宠坏的小孩一般又臭又硬。
他还残忍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是裴钏,还激怒之下动手打了他……
愧疚如海啸般将他吞没,周耒不自觉地发着抖,在炎炎夏夜彻骨冰寒。
他为什么要是裴钏呢?他现在连周未也不是了,他以后都不要给自己当哥哥了。
他有那样一个大哥在身边的时候,整天被耳提面命的是他的缺点,他被歪曲的善意,他是假想敌……如今,哥哥突然走了,像他一贯那样的随性潇洒,他没认真争过什么,他觉得游戏无聊于是不玩了,甩手出局,换个玩家。
他不想要!他不想再把任何人当作哥哥,谁都没有资格替代他!
“周……小耒?”
身后有人叫他,周耒喉结滚动咽下一口酸涩,眼眶还是潮的。
他讨厌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气儿,转头看见是那个陈展飞,愈发烦躁了。“干什么?!”
周回下意识缩了下头,又强迫自己挺直身板拿出一点做哥哥的样子来:“开饭了,来叫你一声。”
周耒:“不饿!”
周回:“……”
爱吃不吃!他讪讪地退出通往那两个房间的一段走廊,在心里用一百种粗鄙低俗的字眼骂他,小贱种!二娘生的小贱种!装什么高贵冷艳?
周回觉得原来那个弟弟也烦,可能弟弟妹妹就是那种多余且讨厌的生物,分走父母的爱还自以为是、指手画脚。
陈展翔总像个小酸儒,话里话外敲打他不够心疼爸妈,花钱太多,甚至说他虚荣,其实还不是自己花不着急红了眼。
陈展盏就更不像话,以为拿回家几个钱就有资格说三道四,不过是个小小年纪就会傍男人掏口袋的寄生虫!
周家这个小贱种倒是从来不主动跟他废话,却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在鄙视他、厌弃他,从没把他当过哥哥看待,连那个冒牌货也不如。
周回被接回周家之后,周耒不许他住周未的房间,甚至连窗边那一双躺椅都不愿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