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俊看着秦淮,也跟着安良笑了:“怎么了?怕师父把你那些从小到大的那些丑事都告诉安医生了?”
“哪儿有的事。”秦淮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语气里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般的口气:“我还没追到安医生呢,师父倒是先不拿他当外人了。”
周之俊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你头一回喜欢上什么人,我还能不说你的好话?净在这瞎操心。”
他们左一句喜欢右一句追的,倒是让安良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他抓紧时机插了句话,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岔开:“周哥之前…是怎么认识秦淮的啊?”
这本来是安良精挑细选的一句问话,按照他的想法,这样的问话既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困扰,实在是一句再合适不过的用来打岔的话了。
但是没想到,这句话一问出来,秦淮和周之俊却突然间都沉默了。
安良有些纳闷,他觉得不应该啊?周之俊又不是秦淮的家里人,能有什么不可对外人言的过往?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把这句话圆回去,周之俊却笑了笑:“小淮是我刚退伍的那年认识的。”
周之俊退伍之后就被特招进了市局做警察,从刑警一直做到了特警。按照这个时间线来推算的话,秦淮很可能是他在做警察的第一年遇见的。
那个时候秦淮只有十岁,周之俊应该也就二十五岁左右,是什么样的缘分牵牵绊绊地让他们走过了十五年,至今仍旧情同兄弟呢?他们第一次又是因为什么而见面的呢?周之俊后来不做警察的原因是不是也和秦淮有关?
这些都是安良脑子里面的疑问,但是他不傻,知道周之俊的这句话就是隐晦的回避了。于是安良举起手边的酒杯笑道:“那既然如此,我该敬你一杯,感谢周哥这么多年来看顾秦淮了。”
周之俊目光微微一动,和安良碰了个杯:“安医生,你是个聪明人,这杯酒算我敬你。”
秦淮坐在一旁,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低声对安良道:“你少喝点,今天上了一天的班还没吃饭,这么喝的话胃受不了的。”
他举止亲昵,吐息附在安良的耳边湿热而温暖,连周之俊看了他这个样子都笑了:“小淮现在也会心疼人了,是个好事。”
饭吃到一半,周之俊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秦淮:“我上次给你介绍那个马律师,你带给你爸看了吗?”
秦淮摇了摇头,他放下筷子:“我联系了他,准备好了上诉材料。等到上诉申请正式交上去后,再带他去见见我爸吧…现在去见,不是很方便…”
周之俊的反应很敏锐,他停下了正在倒酒的手,直视着秦淮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常琴那边还在找你的麻烦?”
“倒也不是。”秦淮看上去有些疲倦:“她愿意闹就让她闹吧,反正我爸如今已经被判了死刑,她就是再怎么闹也不过是为了出一口自己的气而已。”
“这样不行。”周之俊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很沉:“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就别管了。”
秦淮有些犹豫,他看着自己的师父:“周哥…”
“没事儿。”周之俊甚至对他笑了笑:“我会看着处理的。从前我是怎么管你的,以后我还是怎么管你。小淮,你别害怕。”
秦淮沉默了片刻,约莫是顾忌安良还在这里,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安良夹在中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好意思贸然插进秦淮和周之俊的对话之中,但是不说点儿什么又怕冷场,一时间急得简直如芒在背。倒是周之俊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小淮,你该往前看了。”
秦淮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顿饭吃的安良比大学体测跑了八百米还累,好不容易吃完了,他如获大赦般地和秦淮还有周之俊一起走到停车场:“周哥去哪儿?我们送你?”
周之俊看见那辆车后目光中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但是随即他就神色如常地看着安良:“我回一趟纹身店,明天有个花臂的手稿得今晚抓紧改出来。”
下车的时候安良十分热情地拿了个塑料袋,去后备箱里开了一箱橙子后给周之俊装了几十个:“冰糖橙,周哥摆在店里给客人们吃。”
“这怎么好意思?”周之俊拎过那个沉重的塑料袋,胳膊肘儿一打拐险些没提住:“还真挺沉,那就谢谢安医生了。安医生过几天再来店里玩儿啊,省的我整天看那帮没正形的东西生气。”
“好。”安良冲着他挥了挥手:“那我和秦淮就先回家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秦淮一起回家”这件事成了他能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顺理成章,自然无比。安良直到车还出去很远,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周之俊提着橙子站在纹身店的门口看着他们。
第二天上班之前安良习以为常地起床后发现秦淮已经做好了早饭,他甚至下楼去买了两杯星巴克的美式咖啡。见安良起来了,秦淮微微笑了笑,将其中一杯咖啡推给了他:“早上好啊!”
安良打着哈欠接过那杯咖啡喝了一口,觉得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地立刻活了过来,散发出无穷生机:“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他喝咖啡不喝除了美式咖啡以外的,但是安良仔细寻思了一下自己也没和秦淮提过这个,这人怎么像百晓生似的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