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千玑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安静地等待着面前的小娘子述说完心中对丈夫的爱意,最后带着笑意点了点头:“看来您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呢。”
小娘子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目光温柔似月光,“是啊,从前怀不上孩子总觉得亏欠了他,如今好了,我只上了浮花宫的三重门,医仙手下的弟子就治好了我的顽疾,等到了柳州,估计我也该生产了。”
“先恭喜夫人了。”动人的眼波微微一转,似春风吹皱湖面,字字清脆如珠玑,“看来世人口中所说的浮花宫并非浪得虚名啊,轻而易举地就医好了夫人的顽疾。”
话音落,面前的小娘子却呆滞了一下,她看起来像是回想起了一些可怕的记忆,瘦削的身子颤了颤,良久才点点头道:“是啊,我那不争气的肚子确实是医好了。”
“哦?夫人看起来有心事?”她的目光落在那覆眼的白色纱布上,纱布浸染着几丝浅浅的新血,看来这位小娘子的眼睛瞎了没多少时日,“说起来,姐姐的眼疾为什么不在浮花宫一同医治了呢?”
那小娘子如遭雷劈,面色苍白了几分,她低着头掩去慌乱的神色,喃喃道:“姑娘有所不知,浮花宫规矩,我们这些外头的人,一生只能上一次蓬莱岛,能走到哪重门全看自己的造化。”
两人皆是沉默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补充道:“哦,听说岛上最近多了条规矩,京里人不得登山门,听姑娘的口音,是京城中人吧?”
眸光闪了闪,卿千玑咬了下贝齿,面前的人答非所问,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罢了,不管这浮花宫是什么龙潭虎穴,她总是要亲自闯一闯的,这是她能为重华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此事过后,她算是还清了前世的恩情,自此两人各过各的,再无干系。她只愿他在这世上安然老去,不染烽火狼烟,只有风花雪月。
两人交谈间,老板娘和小娘子的丈夫一前一后下楼来了,老板娘一副刚经历过云雨的娇艳模样,扭着水蛇腰又过来收拾桌子,媚眼如丝。
见状,卿千玑回了自己屋子,走到二楼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见那男子又在体贴地给眼盲的小娘子夹菜,二人有说有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凝聚成霜,离那小娘子归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她若在眼下捅破那男子与老板娘的奸情,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伤害,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只怕小娘子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世上本就有许多不如意,美好虚幻的外表下更是藏着数不清的丑陋险恶,再者这是人家的家事,也许小娘子回到家乡后产下胎儿,与丈夫和和美美地过完一生,不知道这段不堪的往事,于她也是一件好事。
卿战站在楼梯上久久不上来,似乎是在思忖着要不要管这件事,如此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实在不配称作男人。
但他又想到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在这家客栈借宿几日,若与老板娘闹翻,那荒郊野岭的,总不能让小妹没屋头睡觉。
再一看,小妹也是兀自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想来也是不想多管闲事,他狠狠地削了那龌龊的男子一眼,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卿千玑问小娘子要了去东海浮花宫的具体地图,终于离开了这糟心的客栈,临行时,老板娘还拉着卿战的腰带不让他走。
卿千玑心底一阵作呕,赶紧上了马车合上了帘子,眼不见为净。最后还是卿战破了先例,第一次动手打了女人。
路上,卿千玑推开车窗瞧见自家大哥铁青色俊脸,忍不住笑了笑:“大哥这般坚决地拒绝那美艳的老板娘,可是心中已有倾慕的姑娘?”
本是轻飘飘的一句玩笑话,谁知道惹得卿战红透了脸。
卿千玑吸了口冷气,没想到炸出了这一茬,她又接着弯着眼睛笑:“听说南疆的姑娘热情奔放,大哥在那边呆了七八年,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卿战义正言辞地否认:“哪儿的话,军营大帐里接触到的都是男人,去哪里找什么热情的姑娘家!”
既然他这么说,那卿千玑便懂了,多半是大哥归京后认识的女子。但是大哥半年多来一直闷在侯府里,鲜少出门,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