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着下唇,在初晗来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之时,已狠狠划向自己的手臂。
咣当一声,铁器坠地。初晗怔怔的望着鲜红的血痕在鹅黄衣衫上开出大朵大朵的红梅。
孟秋白神色痛苦,一只手按住伤口,可仍有止不住的鲜血从指间不住冒出。
瞧着她面上遍布着泪痕,初晗张了张嘴,又茫然走向她,声音之中微有错愕,“你这是做什么?”
孟秋白却摇着头,不住向后退去。待到退无可退之时,攀住桌缘,用尽了力气,竟将檀桌整个掀翻。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瓷器坠地的声音在屋内响彻。接着,大门被猛地撞开。芷云心急的身影刚刚跨过门槛,又惊得顿住,“夫人,这是……”
眸光扫过一地的狼藉,又扫向瘫倒在地的孟秋白与微微蹙着眉的初晗。终于将视线落在初晗脚边沾血的匕首上。
然还未动的分毫,身子已经猛地被撞开,孟秋白的贴身侍女亦巧从门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先是一声惊呼,接着便猛地扑到孟秋白身旁,低低抽泣,“夫人,夫人……”
连唤几声,孟秋白才缓缓睁开眼,可目光落在初晗身上时却变成了恐慌。她强撑起身子向后退去,口中喃喃自语道,“即便夫人生气,大可训斥两句便是。不知是怎的得罪了夫人,竟要秋白的命……”
亦巧不住呜咽着,又转身看向初晗,目光里有着愤恨,“韶华夫人,我家主子从来也不曾与你有过任何过节,甚至对你敬畏有加。可如今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休要胡说,我家夫人定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芷云忙抢步上千,攥住初晗的衣袖,“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呀!”
初晗却未言语,就只凉凉望着默不作声的孟秋白。然她却始终未抬眼看她,只半垂着眼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亦巧闻言泪珠簌簌落下,口不择言道,“怎么不会!方才在屋外二位夫人起了争执,你我听得一清二楚。怎的如今便不承认了么!”
芷云噎了一噎,将下唇咬出一串血珠子来,却分毫都无法辩驳。
许是动静颇大,这时候门外又涌入了几个小厮,见状先是一愣,连礼都忘了行。
亦巧咬一咬牙,急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秋白夫人扶出去,再去请大夫!”
众人一懔,赶忙称是。无论进出,无一例外的,全都绕开初晗。仿佛她周身有什么屏障一般。
嘈杂的脚步声过后,一室终于趋于安静。
初晗又站了许久,忽然身形猛地一晃,脚下一个趔趄。芷云忙上前将她扶到桌边坐下。她只紧紧盯着地面上滴落的血迹,一双手在袖袍下牢牢攥住。
“夫人……”芷云扶着她的手亦有些颤栗,“秋白夫人怎会……怎会……”
初晗轻轻笑了一声,连芷云都心存疑惑。这下,她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
不得不说,孟秋白的伎俩无疑是拙劣的。恰恰又是最为有用的。
她入府半年多来,平日里也并不与府中的人多来往,甚至甚少出屋。府中的下人都觉得她性格怪诞又难以相与。
此时做出这等事情来,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简池踏入屋中正值残阳如血,府中连续数个时辰的忙碌终于趋于安静。孟秋白伤势虽重,但到底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须得卧床静养许久。
不过以此引出的结果,是锦瑟入府要耽搁了。庆典之前见血是大忌,氏族又对礼节十分看重。本是大好的婚期,却惹了这样一桩晦气。
想必,简池该是生气的罢。
念及此,初晗抬眼对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扯出一抹笑来。
简池就站在她身前两步,微拧了眉看她,“你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初晗眸光闪了闪,她以为他该发怒的。还是说他隐藏的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