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一步,趋前问道,&ldo;那些人呢?&rdo;
家丁脸上显出哀默的神色,&ldo;说是尽力在救,可火那么大,还把其它牢房的犯人都撤出来了……那些人想要活命,难那!&rdo;
我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南方的天空。那到红光虽然在夜幕中渐渐黯淡,但仍然如一把匕首,划破了我的心房。
两日后的贡锦选拔,在泰和楼的一楼大堂如期举行。
我和云顾言在泰和楼门前如梭的人cháo中,遇见了贾富和江别鹤,方重并没有出现。
贾富低着头往前走,似乎要避开我。倒是江别鹤停了下来,讥讽道,&ldo;没想到,你还真敢来?&rdo;
&ldo;杀人放火者,一个当评审,一个大摇大摆地参加。我怎么不敢来?&rdo;
江别鹤的眼神阴鸷,靠过来说,&ldo;不要血口喷人,你根本没有证据。何况,若不是你挑唆贾富,孙照那个莽夫也不会白白送死。今天这个结果,是你自己造成的。&rdo;他的口气不痛不痒,好像死去的冤魂在他眼里,只是几团青烟而已。
我握紧拳头,狠狠地盯着他的嘴脸,然后昂首转身,&ldo;奉劝你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吉祥街的事情,你若是想报复,冲着我来好了!&rdo;
他在我身后冷笑,嘲弄般说,&ldo;真不知道方重看上你什么?无知,自作聪明,不知好歹。&rdo;
云顾言要转身,我拉住她,更快地挤进泰和楼。
大堂的看台上摆着四张桌椅,应该是评审的席位。我和云顾言走到指定的桌子旁,摆好带来的布匹,顺便环看了一下四周。大堂上十分热闹,姑苏城中的大小商贾都带了自家最得意的绫罗绸缎前来。
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很多。他们兴致勃勃地在每一张桌子前围看,贾富和江别鹤那边的人最多。反观我们这边,冷冷清清的。因我和云顾言只带了一匹布来,还盖着麻布,不让人看。
热闹持续了一会儿,外面的日头更盛了。泰和楼门口,有个浑厚的声音喊道,&ldo;清‐‐场!&rdo;
立刻有官兵冲进来,把大堂上流连的百姓都清了出去。府丞来到我们之间,一一核对身份。走到我面前时,大概还忌惮上次冯子洲的事情,赔着笑脸说,&ldo;夫人近来安好?&rdo;
我现在看他和宋清流是一丘之貉,不冷不淡地说,&ldo;多谢大人挂心。&rdo;
府丞是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轻轻摇了摇头,走到下家去了。府丞核对完所有人的身份,一个官兵跑进来,跪在他身前说,&ldo;大人快出去迎吧。郡马和郡主都已经到了。&rdo;府丞一听,脚下生风,匆匆出去。
云顾言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我很冷静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比哭还难看,她的目光中透出一点同情。
不时,一群人在宋清流的引导下,步入大堂。念临风为首,一袭深紫色祥纹对襟长袍,里头的长衫是白色的,束着玉带,雍容华贵。我甚少见他穿得这么隆重。仿佛是为了与他呼应,寿阳郡主陆羽庭,也穿了一身紫色的纱裙,项上戴着璎珞圈,芊芊玉手挽着念临风的手臂,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我们这些来参加选拨的商人和从属,跪在各自的桌旁,恭敬地迎接这对传说中的贤伉俪。
他们走过我面前的时候,陆羽庭特地停下来,低头看我,&ldo;咦,你不是林晚吗?&rdo;
我把头低得更下,&ldo;民妇正是林晚,谢谢郡主记挂。&rdo;
她的声音有了些许雀跃,&ldo;夫君,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姑苏城的女商人。你看,长得漂亮,头脑又好的女人,并不是只有你们九州商会才有。&rdo;
&ldo;夫君&rdo;这两个字,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我几乎要忍不住落泪。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我的夫君,可是我却不能看他一眼,更不要提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这样亲密地唤他。
念临风的态度很冷淡,只应了一声,就和陆羽庭一起走开了。
大队人马过去之后,有一双质地极好的靴子,停在我们面前。我微微仰头,见到了那天那个十分严厉的男人,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李慕辰的身份,十分了得。他见到我,也愣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移到云顾言身上。
云顾言似乎察觉,仰起头,对男人微笑。男人并未言语,径自走到评审席上去了。
评审席上的四个评审已经全部坐好。为首的念临风身旁又加了一个座位给陆羽庭,接下来依次是,柳毅,宋清流……洪景来。
没错,那个男人就是,天下首富,洪景来。
云顾言跪退到我身旁,与我咬耳朵,&ldo;忘了跟你说。四大班首之首的东班首,就是这位天下首富。他本来是前任行首指定的继承人,后来因为贤王指名现在的大行首接任,所以只做了东班首。……他跟行首好像不是很合得来。&rdo;
&ldo;你与他熟识?&rdo;
云顾言似乎不知如何回答,只仓促地笑了一下。她身上向来有许多的秘密,我也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参加选拔的商人很多,捧出的布匹也是争奇斗艳。座上的四个人,看罢之后,皆是平静如水地下笔打分,并未显露出多少的兴趣。直到江别鹤上前,捧出一匹同样用麻布包裹着的布料。
我和云顾言对看了一眼,那边江别鹤已经把麻布掀开,四周发出一致的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