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掩住我嘴巴的那只宽大手掌上。这话实在是太煽情了,难怪当时李慕辰哭得稀里哗啦。
&ldo;我应该狠心点,这样你可能会恨我,可能可以更快地独当一面,成为一颗真正璀璨的星辰。但是我也只是个人,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看见心爱的人难过,就无法安心做任何事情。&rdo;他的嘴唇轻轻地碰了碰我的额头,把我抱得更紧,&ldo;晚晚,我愿以我肩为你担起所有的风雨,但我更愿意看到你自己长成一棵大树,不仅不会被风雨压倒,还可以庇护和帮助更多的人。这才是你真正的价值。&rdo;
我埋在他的怀里,在淡淡的药香味中,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我还是个小女孩,在这个人的眼里,我永远如当初蹒跚学步时一样稚拙。但我已经不是个小女孩,我那么排斥的成长,曾经像一块磐石,重重压在我心底,此刻却已经化云成雨,真正地犹如身边的河流一样,自由地流淌在心田。
念临风起身,弯腰要拉我起来,我却扯住他的衣袖,低低地说,&ldo;可是……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rdo;
他刚要开口,我却伸手掩住他的嘴巴,&ldo;你……你如果像上次的那个锦囊里头一样,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rdo;
他笑起来,好像晴日里的云海,然后轻轻地执了我的手,把我兜在怀里,&ldo;上次我不过写了一个&lso;死&rso;字,你不就做得很好了?&rdo;
&ldo;那是运气。&rdo;我心虚地说。
他让我握着一个树枝,柔声问我,&ldo;晚晚,就你所知,商道是什么?&rdo;他在地上写了商道两个字,然后侧头等着我的答案。我说,&ldo;洪大爷教的,赚取人心。&rdo;
他点了点头,在商道二字的后面画了一个箭头,又抓着我的手写了人心二字,&ldo;那同样的,赚取人心,便是商道。&rdo;他又在人心的前面反方向画了个箭头,直指商道二字。
不过是调了一个顺序,我却恍然大悟,激动地抱着他的脖子,&ldo;临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rdo;
他拍了拍我的背,无限温柔地说,&ldo;总有一天我的晚晚会长成一棵最好的大树。等我老了,或者枝叶散尽,我就可以靠晚晚活下去。到时候,晚晚可别嫌弃我啊。&rdo;
我拍了拍他的脸,笑道,&ldo;不会的,不会的。&rdo;
&ldo;那现在回家吧?&rdo;他伸出手来牵我,浮动的月光笼着他温暖的手心,像夏花一样绚烂。
有些人说不帮不帮,但最后孟知行却还是松了口。我每每忆起当日他欲言又止,欲言又又止的神态,心里就会一片柔软。在我成长为最好的一棵树以前,我的身边已经有了一棵最好最温暖的大树。
惹事的徽商被我单独叫到了商会里头。曾一味还有金不换都在场。曾一味自从接管了洪景天的产业之后,刮了胡子,蓄了头发,俨然蜕变成了一个腰缠万贯的俊美单身汉。他虽然已经不做菜,但偶尔我们四个在水云间小聚的时候,幺九掌柜还是会打发他去厨房。
这些徽商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大概是记着我没让他们蹲大狱的恩德。我一面提醒着自己要长成一棵品德兼优的好树,一面平和地说,&ldo;知府的意思,不是没有处罚了,而是押后执行。具体怎么罚,看你们这几日的表现。&rdo;
&ldo;听凭行首差遣。&rdo;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跟金不换还有曾一味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想你们要是早这么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嘴上却仍然留了德,&ldo;我让曾一味和幺九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流民们之所以会屡屡做出这样的事情,主要是因为回乡的盘缠不够。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仅不会有损害徽商利益的事情发生,而且还会让百姓记得你们的恩德。&rdo;
一个徽商支吾着说,&ldo;那……就是要我们捐钱了?&rdo;
金不换&ldo;啧啧&rdo;了两声,&ldo;你俗不俗啊?就凭你们几个人,能捐多少钱出来给他们?行首的意思是,发动所有的徽商,雇佣他们。&rdo;
那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充分理解金不换话中的意思,我补充道,&ldo;你们可以以一个月为限,提供最高半两银子的工钱,只要他们能让你们名下的任何一间店铺的收益有所增加就可以领走这笔钱。&rdo;
有人说,&ldo;一个月半两银?这工钱可真是闻所未闻啊。&rdo;
曾一味反驳道,&ldo;我倒觉得行首这个办法很好。一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许这些人中真有几个有本事的,能提供新的方法让我们赚钱。二来这样半卖半送的方式,也能缓解他们对我们徽商的不满,赢得人心。你们都别忘了,当初水云间不过免费供了五天的饭,就能拿下厨王大赛的第一名,可见人心的力量有多么的伟大。&rdo;
那几个徽商凑在一起,小声地商量一阵,派了一个代表对我说,&ldo;我们对行首的方法没有异议,只是不知道别的徽商愿不愿意帮忙?&rdo;说话间,眼神还若有似无地飘向曾一味。曾一味接管了洪景天的遗产,如今已经是徽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徽商。我也曾邀请他加入商会,他却婉言谢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像当初我坚持不加入九州商会一样。但世事也无绝对,就像我现在已经加入九州商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