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起来吧。&rdo;
决明应声起来,退到床边,好像在等我问话。我寻思了一下,只是问了一句,&ldo;你家公子,还好吗?&rdo;
他愣了一下,想来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么普通的问题,但又马上答道,&ldo;好也不好。若说好,与虎谋皮,步步为营,肯定是心力交瘁。若说不好,这么多年,也已经成为习惯,公子是不会有一声抱怨的。&rdo;
念临风是劳碌命。从前在武威就没有闲过,现在有那么重的担子挑在身上,又怎么可能轻松。好在我不是什么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小女子。要是换做别个姑娘,恐怕早就受不了这种煎熬的等待,移情别恋了。
&ldo;姑苏情况怎么样?&rdo;
决明犹豫了一下说,&ldo;运河已经开凿,夏天的时候就能正式通航。现在姑苏的地价翻了好几倍还不止,方重和江别鹤的身家,大大地超过了贾富。也就是说,姑苏首富易主了。而且前段时间,贾府还签了契约,把吉祥街都让了出去。&rdo;
上次听方重和江别鹤提到什么契约,原来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决明又接着说,&ldo;贤王如今无暇□,再加上能够威胁他的证据也已经在大火中被烧毁了,所以您可以安心住在这里。另外,公子要小的转告您,他已经派白蔻去青云村寻找村民不得疫病的真正原因,请您放心。&rdo;
我自嘲般笑道,&ldo;这是他的事,本就与我无关。&rdo;
决明本是一直低头站着,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又追问,&ldo;李慕辰怎么样了?&rdo;
&ldo;已经被安全地送回匈奴去了。苏林可汗被前可汗的部下打得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纳斯河一带,恐怕不久就要战败。那样的话,就是小公子继承汗位了。&rdo;
我用心尽力养了八年的儿子,不仅被人掳走,还连面都见不到,就被送去了一个离我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我们母子俩的缘分,早在姑苏的时候就终结了吧。那个拉着我的手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少年,终究也离我而去。
&ldo;夫人不用担心小公子的安危。不久之前,匈奴来了几个前可汗的重臣,把小公子接回去了。我和公子把他们送到了关外,公子还把一个锦囊交给他。&rdo;
&ldo;锦囊?&rdo;
&ldo;恩,里面装着一缕女人的头发。&rdo;
我愣住。那夜我被方重救出府,匆忙之间,并没有来得及收拾任何的细软,包括那个锦囊。念临风又是用了什么法子找到的?他总是神通广大,这些还是我知道的,而我不知道的,恐怕更多。
&ldo;夫人有什么话要小的带给公子吗?&rdo;
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就径自躺下,再不说话。决明不知何时离开的,没有弄出任何的声响。只不过我设想某位行首在得知我这种反应之后,估计会气得发疯。
本来就是。我跟他之间的这桩买卖,哪有总是我赔本的道理?
☆、商道八(改过)
厨王大赛即将到来,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徽州。据幺九这个包打听说,每家酒楼都会拿到一个参赛的铭牌,偏偏我们水云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那个要人命的铭牌。金不换和幺九天天坐在门口,都快成了两座石雕,而曾一味因为烦躁,一天劈一箩筐的萝卜。
到了最后,我们都怀疑幺九打听的情报出了错误。
大赛前一天的时候,终于来了人。不过是不速之客。
东派的那几个掌柜把金不换团团包围起来,&ldo;好你个金不换,最近南派的人是不是经常在你们这里吃吃喝喝?你原本就是南派的jian细吧!&rdo;
他们七嘴八舌的,又把金不换推来推去,简直没有把他当人看。
幺九气不过,大喊了一声,&ldo;你们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当初我们接济灾民的时候,掌柜的明明去找过你们,是你们自己不肯出手相助的!&rdo;
香满楼的胡掌柜回过头来,喝道,&ldo;你一个小小的跑堂,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rdo;
幺九鼓起腮帮子,但估计也不敢反驳他,急急地推我,要我想办法。
我气定神闲地在一旁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说,&ldo;哎哟,难怪这些日子听人说,徽商里的东派,大大不如南派呢。&rdo;
那边的人终于停止了欺负金不换,转而朝我围过来,一顿唇枪舌剑。
&ldo;你刚才说什么?&rdo;
&ldo;你有胆再说一遍!&rdo;
&ldo;南派那群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呢!&rdo;
我旋着茶杯,想象那是一朵极为精美的花,&ldo;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咯,东派不如南派,这不是明摆着吗?怎么,你们堂堂的徽商还想动手打一个小女子不成?这要是传出去,别说你们,恐怕连洪大爷脸上都没有面子。&rdo;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那一大群男人果然都被激怒了。
他们捡了最难听的话来说,甚至还有人用徽州当地的方言骂我。以前在姑苏的时候,什么中伤我没听过,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继续笑道,&ldo;与其逞口舌之快,不如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你们不是一直看不起水云间,看不起曾一味吗?那就来比试一场,比过了才有资格说话。不过在那之前,请先把你们扣留的铭牌交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