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进入大城,难免会被注意。
为了确保“安全”,谢玄衣给车队每一人都炼制了张不同的人皮面具。
进入鲤潮城后,他们便不再是北郡南下的“逃难者”。
而是行商贸易,顺便搬家迁户的生意人。
邓白漪几次想要停下脚步观望,买点玉簪之类的饰品,都被车厢里的谢玄衣“善意提醒”。
为了掩人耳目,如今邓府一行人,全都扮做自己雇来的“下人”。
而她,则是扮演谢玄衣的婢女,负责牵绳驱马,做些脏活累活。
婢女……自然是不配买饰品的。
直到入住客栈,在马厩里喂完草料,邓白漪才终于可以缓一口气,她一边擦着额头汗水一边回房。
终于到了“人住”的地方了。
从玉珠镇离开之后,一路风餐露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先前好不容易在太安城有机会歇息一晚。
却偏偏碰上那种事儿。
只不过推门之后,邓白漪笑意顿时凝固,她倒退两步,检查自己是否走错了房……
“别看了,就是这里。”
谢玄衣坐在窗台位置,推窗看着不远处的长街,道“今晚你和我住一间。”
虽然北郡贫瘠,但邓家好歹也算是当地名户,邓白漪毕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
这几日,扮了一路婢女,被使唤一路。
邓白漪愤愤道“这是不是我爹的意思?”
谢玄衣沉默片刻。
看着邓白漪愤怒的双眼,他大概明白这位千金小姐到底为何而怒……
女子最看重的,大概就是清白之名,完璧之身。
“不,这是我的意思。”
谢玄衣继续将视线投向窗外,平静道“既然你是我的婢女,自然要和我同房。”
如此淡定的回答,却是让邓白漪怔住。
“你大概不清楚‘皇城司’是什么样的存在。”
谢玄衣示意邓白漪靠近一些。
从客栈最高点可以看到四平八稳,交错贯穿的七八条长街,如今夜幕将至,街巷人声络绎不绝,很是热闹,提灯的,吆喝的,卖艺的,舞狮的,邓白漪一时有些看花了眼,不明白这些人和谢玄衣所说的皇城司有什么关系。
“徐囿死后最多一个时辰,皇城司便会有所察觉。”
“如果徐囿在皇城内留了命灯,那么他们的反应速度只会更快……驻青州的檀衣卫会即刻行动,一旦此案涉及妖修,太安城方圆百里会被严查,负责监察大褚四境元气的‘浑元仪’会第一时间捕捉作案者的气机。”
谢玄衣悠悠开口“换而言之,即便我们绕了无数道路,抵达鲤潮城,也绝非高枕无虞。看见‘西平巷’卖糖葫芦的那人了么,他在巷头已经站了很久,卖不出一丁点货也不吆喝,这种人被叫做‘蝇瞳’。”
蝇瞳?
无需谢玄衣解释……邓白漪便明白了这称呼的意义。
顾名思义,数量很多。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伸手就可以握住的东西,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
“蝇瞳是檀衣卫麾下的‘特殊修士’,数量极多,每座大褚城池都有不少……你也清楚,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修行的。”
谢玄衣意味深长道“哪怕得到修行法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炼气士。”
邓白漪默默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