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之一的望白:“……”“蛮蛮本来同我一路,如今忽然倒戈,那除了倒向你们也没别人可倒了。”望白反问:“那你可知,她为何倒戈?”令黎老实道:“这不就是不知道,所以找你谈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望白笑道:“那应该是没有什么误会了。你用扶桑汁液封了她的嘴,比翼鸟公主何其骄傲,她能不恨你?”令黎震惊:“怎么可能?我只是随口吓唬她!”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随口说句话都能灵验。等等,随口说句话……?令黎偏头打量起望白,忽然开口:“你,将我放了。”望白站着一动不动。令黎:“……”嗯,不灵就对了。望白看穿她的心思,道:“没用的,这里不是扶光殿。”令黎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我说的话只有在扶光殿才会灵验?”她也只是嘴快,压根没指望望白会回答她,没想望白竟真的慷慨道:“不错,扶光殿与你渊源深厚,你在那里,便是随口说句话也如神谕,无有不灵。”“所以,”望白话锋一转,忽然问,“你想回去吗?本尊可以送你回去。”令黎惊奇地望着他。她怎么觉得,今日这个望白看着有点怪?不仅怪,怪里还透着一丝丝……被夺舍的气息?沉默半晌,令黎同情道:“你……节哀。事已至此,你还是要想开些,别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望白:“……”她言下之意是在说他疯了吧?望白不与她计较,继续道:“当然有条件,我送你回扶光殿可以,但你不能就这么进去。”“那要怎么进去?”望白:“嫁进去。”令黎:“……?”望白这是真的悲伤过度,疯了吧!令黎诚恳道:“你要不……吃点草药调理一下?”恋爱脑之前的望白虽然一天天拿着把剑劈来劈去,但令黎只是讨厌,眼前的望白疯疯癫癫,却是怪吓人的。先不说她愿不愿意了,他究竟是脑子哪里出了问题,才能想到去替魔君说媒?魔君:你谁啊?望白却丝毫不以为疯,问:“关于竺宴,境尘是怎么跟你说的?”令黎言简意赅总结:“一个恋爱脑,六百年前被一名女子所伤,没想开,堕魔了。”望白点点头,又补充道:“不仅伤,还囚禁。”“囚禁?”令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谁囚禁谁?男囚禁女,还是女囚禁男?”“女囚禁男,”望白比了个手势,“十年。”令黎嘴巴张成了个o形。这么劲爆!“真的假的?没听说过啊!”令黎从地上爬起来,不由自主往望白走近了几步,小声问。“真的,”望白点点头,“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也就我在神域还有些脸面,连境尘都不知道……你别往外说啊!”令黎立刻捂紧嘴巴,如同世间所有惊闻秘辛的男男女女,用力点头,一脸前所未有的忠肝义胆。“所以啊,他也是有苦衷的,才会误入歧途。”望白睨着令黎,“你说说,换位思考,假如是你,一腔痴心错付,被人重伤,还被囚禁十年,失去自由,你能保证你醒来以后不会失足吗?”令黎陷入沉思。这个问题实在有点挑战道德啊。望白:“所以,对于竺宴,我一直是反对以杀止杀,主张度化的。”令黎耿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也杀不了?”望白一脸麻木望着她。令黎默默垂下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在境尘那面燃犀镜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那夜三尊会晤,喊打喊杀声音最大的就是望白了,令黎在一旁艰难忍着笑,心里想着:跟他真杀得了似的。望白沉默了一瞬,道:“气氛到了,只好逢场作戏一番。但我内心其实坚持度化!明瑟,我女儿,见过吧?漂亮吧?那就是我费尽心力培养的,就计划着有朝一日送她去魔君身边,用一腔真心治愈竺宴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令黎十分困惑:“你想让明瑟去治愈竺宴,但你却让她与祝衍之订亲?恕我冒昧问一句哈,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望白:“……”望白耐心终于用罄,当场翻脸:“容我提醒你一下,是你的剑杀了我的女儿,所以你与我之间有杀女之仇!给句话,能不能嫁?能嫁你就替她嫁,不能嫁我替她报仇。”章峩山高耸如云,料峭毓秀,以仙草仙果著名。令黎从前在交觞就曾听闻,章峩弟子虽也辟谷,但每日仍会进食。凡人进五谷果腹,他们则进食仙草仙果,增强灵力。对令黎而言,答应不答应的没什么区别,拖延才是重点。令黎跟望白说,容她考虑三日,这三日呢,也请他去问问魔君的意见,毕竟是结亲,还是要两厢情愿才好,别咱们这边剃头担子一头热,人魔君压根不答应。但望白可能做仙尊久了,见识过太多习惯拖延的弟子,对此道门清,当即说只给她一日,过时就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了。大约知道她没有神力,出不了章峩山,望白还将她放出了地牢,甚至表现出了一个仙尊该有的慷慨,送给了她一块牌子。“凭此令牌去膳堂进食,卯时早膳,午时午膳,戌时晚膳,过时不候。”令黎如今是无法增长灵力了,也不爱吃仙草,但她十分喜爱仙果。抬头看了看日头,正好是晚膳时间,寻了个章峩弟子问路,便去了膳堂。膳堂大厅恢宏疏阔,居中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各色玉盘,玉盘中是琳琅满目的仙果仙草。章峩仙山得天独厚,四季如春,一年到头数不胜数的果子。一眼看去,红橙黄绿青蓝紫,大珠小珠落玉盘。令黎眼睛登时就亮了,咽了咽口水,向门口的弟子出示令牌,原以为只是给他看一眼,不想那弟子却是将令牌接过去,嵌入手中一方状若砚台的石头里。那砚台正中正好留着令牌大小的空隙,令牌严丝合缝放进去,砚台立刻发出“滴”的一声,同时一阵绿光投射到两人面前的空气中,上面写着——剩余灵石:三枚。弟子又抬手扫了一下,数字跳转,三枚变成了零枚。他将令牌交还给令黎:“灵石用磬,下次过来要充值了。”令黎:“充值?”弟子指了指她身后,令黎转头看去,只见角落里立着一面落地铜镜,除了比寻常镜子大一些,镜架旁还立着一方砚台状的石头,正与弟子手中拿来嵌令牌的一样。此时几名仙子走到镜前,其中一名仙子将手中的令牌嵌入砚台中,原本平平无奇的镜面立刻亮了起来,那仙子将手中一包灵石扔入镜中,镜子吞下灵石,镜面上紧接着浮现出一行字——充值一百枚,赠送十枚,充值完成,请拿好您的令牌,再会。仙子将自己的令牌从砚台中取出,下一名仙子上前重复她的操作。膳堂弟子道:“那是仙尊三日前刚发明的自动充值镜,如今正在试行推广阶段,充值满一百枚灵石送十枚灵石,充多送多,没有上限。”令黎:“……”她就说望白怎么那么大方,抓了她来还请她吃仙果,原来竟是想让她来充值?令黎厚着脸皮问:“那如果没得灵石怎么办?”弟子:“……”原来是没钱啊。弟子原本不想理会她,一眼瞧着便脸生,定不是章峩弟子,又抠抠索索的,肯定是昆吾来的。虽同为三大仙门,但若以人界阶级打比方,那章峩属于世家望族,祖上跟创世神还有些渊源,承的都是贵族血脉。昆吾便寒碜了,泥腿子出身,所以章峩弟子一向瞧不上昆吾弟子。但弟子实在耐不住心中对令黎那张脸的喜爱,想了想,取出一只乾坤袋给她:“那你一会儿便打包带些走吧,之后在自己房里吃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