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燕察觉到小姐一夜未归,偌大的府内像是炸开了锅,全都乱作一团,整夜不得安宁。确实如此,李政航派人寻遍了长安城的每个角落,还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满世界整夜搜寻。婉宁回来的消息一传开,全都三步并作两步到大门口迎接。
高子昂把婉宁直接背到卧房,轻轻地将她放于床上,然后转过头冲着李政航说道:“李伯父,婉宁妹妹崴了脚,赶紧请太医诊治吧。”
李政航看了看脸上脏兮兮还挂着泪痕的小女儿,赶紧吩咐了下去。
“怎么会崴脚呢?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长辈们都还没有发话,李婉英在一旁责备起高子昂,指着旁边的陌生女人问,“她又是谁?”
萧飞燕一脸困惑,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比自己小好几岁,不谙世事、心智懵懂的样子,可好似不欢迎自己。她抚摸着婉宁的小脚,对李政航说:“老爷,奴婢的事稍候再说,还是先诊治好小姐吧。”
太医飞快地赶来,小心地替婉宁诊治。
片刻,太医说道:“小姐,忍着些。”他一手握住受伤的脚,一手矫正关节的位置,稍用力一掰,随之而来便是婉宁一声带着哭音的惊魂尖叫。李政航见小女儿痛成这个样子,责怪起太医:“太医,麻烦你轻点!”
太医双手轻轻放下婉宁的小脚,微笑起来说道:“回禀李大人,小姐的脚踝脱臼移位,现在脚伤已经治好了。”之后太医又检查其它的几处擦伤,断定无大碍。可是太医还是在受伤的地方抹了药水,贵族家庭的千金都被当作是掌上明珠,不伺候好了岂不挑眼?婉宁一身被涂得像打满补丁的穷人衣服。
一群人簇拥着受伤的婉宁,忙前忙后的身影总算消停了。确定二小姐无虞,才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
在婉宁的再三恳求之下,李政航觉得萧飞燕可怜,收留了她做了府上的丫鬟。只是担心她背景复杂,不要惹事才好。
看着整天腻在一起的高子昂和婉宁两人,李政航夫妇心中想法多多。当初指腹为婚时,李政航和夫人其实并不赞成这门婚事,只是迫于压力,面上答应高骏铭。
在得知婉宁是高子昂一路背回来的,李政航和王韫芝颇为感动。曾经还为婉宁打架,待这个妹妹是真的好。高子昂又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如此成长下去,婉宁可托付终身,再加上谢惜文也是非常喜欢婉宁。想到这些,李政航夫妇这才越来越觉得当年的指腹为婚没那么荒唐了。
凭高子昂的良好表现,李家渐渐打心底接受指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担忧的是,他们满心希望婉宁平安快乐,却又偏偏生在侯门之家,将来托付终身的也是官家。侯门深似海,真的希望她能够独善其身,远离泥淖,一辈子都幸福快乐。
散布在李府周围的眼线真的是太多了,尤其是在李政航升迁之后,鬼鬼祟祟的人更是你来我往。这一切李政航也不是没有警觉,只是他偶然发现他们并不是一伙。到底是哪路人马,只有让他们维持现状才能追查下去,不可打草惊蛇。
然而,最让李政航疑虑的是府内会不会有被人收买的叛徒?
正当思索之时,李政航隐隐约约闻见大门口有吵闹之声,紧接着就是下人来报:“老爷,不好了,一伙人扛着棍棒说到府上要人!”
“要人?要什么人?”李政航疑惑问道。
“就是府上刚收留的丫鬟——萧飞燕。”
吵嚷之声愈来愈大,李政航来不及细想,急忙赶出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府上的人听见动静也纷纷迎了出来,李婉英还不断抱怨着:“怎么回事?我就知道昨天收留那女人不会给我们带来好事!”
敲门声越来越大,李政航巍峨地屹立在所有人前面,彰显着一家之主的风范,等待迎接外面的腥风血雨。只听他一声令下:“开门!”
庄严而沉重的大门被徐徐打开,门外的冲动之人高举着棍棒将要往里冲,硬是被李政航挺拔的身姿和威严的目光给顶了回去。一伙人退到台阶下,李政航站于最高的台阶,显得更有气势。他沉着冷静地说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本官府邸门口闹事?”
“哼!什么官府!你升了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倒要看看这天地之间还有没有公理?李大人!是你掳走我闺女,我今天就是来要人的。”说话的是一位长者。
“那是奴婢爹爹。”萧飞燕站在李政航身后,小声说道。
挡在长者前面的那一位,满头白发又财大气粗,由他带头,一众人等要打群架的态势。
升官之事,小老百姓怎么会如此感兴趣,还打听得那么清楚?李政航仿佛听出了些端倪,必定与官场有关。他又一下子联想到这几天府外的眼线,怀疑这帮人是借机寻衅滋事。
李政航转头看了看立于旁边的萧飞燕。
萧飞燕立即跪在李政航面前,哀求到:“老爷,求求您,千万不要把奴婢交给他们!求求您!”
李政航转过头,语气有棱角分明的弧度:“哦,你就是那个拿女儿抵债,不惜送女儿入火坑、丧尽天良的父亲!”
长者眼瞧着跟前的领头人,说道:“人家王员外腰缠万贯,嫁过去一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我也是为她寻一条好出路,这世上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身居高位,一家人衣食无忧。”
“贫穷不是堕落的理由。”李政航沉吟片刻,朗然道,“你的闺女不愿跟你回去,而且本官也不能助纣为虐。”
“哎,李大人您不能不讲道理啊!小老儿为飞燕之父,我因何要不回自己的闺女,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道理?”长者有些激动。
李政航丝毫不输气势:“哼!你不惜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只为了巴结有钱有势之人。到底是女儿重要,还是钱财重要?你把这个理讲清楚了,本官今天就再跟你讲究天理!”说完,转过身往院子里走,同时斩钉截铁命下人关上大门。
王员外非常恼怒,上前敲门,拿着棍棒的几个人也追随了上来,又如同方才般吵闹。
“外面的人谁都不许理,老老实实待在府里,谁敢出去,乱棍打死!”李政航严厉的命令无人敢不遵从。王员外在门口叫了一阵子,见无人理睬,再吵闹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他深恶痛绝万般无奈,退到远处将手中的木棍狠狠砸向朱门,有几个人也学着他,将棍子扔了出去。
王员外转过头喊了一句:“走!”哗啦啦一堆人拿冰冷的朱门没有办法,也总算对堂堂官府有些微忌惮,浩浩荡荡离开了李府。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