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婉宁的禁足渐渐宽松起来。
她偶尔离开云烟阁,甚至出宫,周才人在皇上面前提一下,皇帝不会生气,只淡淡一笑。在才人看来当然是同意了。
皇帝若不同意也是会说的,他自己发现跟婉宁之间确实如她所言,他是信任婉宁的。
因为皇帝态度的宽松,婉宁的禁足令也就慢慢地形同虚设。
婉宁逮着机会就会回李府,大概相比李府来说,皇宫对于她还是陌生的。这也是她一直都因为把周才人送进宫而自责的原因。
总是回李府,她自己都不曾发觉,更不愿意承认,她是在贴近一种熟悉,其实就是思念。
她发现自己,轻易地就掉进了从前的那些记忆里。
围绕在身边的处处都是回忆,这么多的回忆,包裹着自己,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所到之处,哪里都是子昂哥哥的影子。
还不时戴着他赠送的饰品。现在才发现,从头到脚,有哪一处的饰品,他没有送过?曾经如此亲密,现在怎么能说割裂就割裂了呢?
婉宁依旧是骗自己一般,努力地将他从自己的生命里驱逐。还说皇上呢!她前不久才跟皇上说,对于刻在生命里的人或者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面对。而轮到自己时,什么都忘记了。逃避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还是要多想想父亲。关于父亲的事,此时的她希望有个人商量,至少也说说自己心中所想。可是李府上的人,无一人能参与。
这些感觉可都是出现在跟子昂哥哥绝交之后。叹息间,她又不禁想到,自己一心想要叔父受到惩罚,跟哥哥商量又能如何呢?难道他会一个劲地支持将自己的父亲处置了吗?
皇上似乎不再包庇叔父。“包庇”这个词也不知道用得准不准确,暂时用着吧。提都不让提,难道不是在包庇吗?
既然不再包庇,那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置他呢?关于此,婉宁是想了又想。
叔父对待李家只是一味战略合作。好歹也是准亲家,父亲被贬没有帮上忙也就算了,为了掠夺李家财产,带头诬陷父亲。叫人怎能不恨?
抛开私人恩怨不谈,叔父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可都是事实,就凭这些罪过,皇帝若不处置他,如何震慑朝堂?皇帝若处置,会怎么处置他呢?没收非法所得的钱财?革职?“革职”这个词不是子昂哥哥说过吗?他心里可能早就有数了。
但是叔父从皇帝还未登基,就一直拥护,可以说是有功于社稷,也还算是忠心耿耿。这么想,站在皇帝的角度,他是功大于过的。
婉宁希望叔父被惩罚,最好有几天牢狱之灾。否则,解不了心头之恨。当然,更重要的是父亲必须要被平反。
后宫不能过问前朝,就只剩朝中大臣有揭发检举的资格了。朝中不是有一些官员专门负责此项工作吗?为的是肃清朝堂。皇帝不包庇他了,或许就需要一个人名义上揭发呢?想到这里,婉宁更加坚定了信念。
想要做的事需要快点做,时间一长,婉宁担心自己一想到子昂哥哥会狠不下心来。
可是找谁呢?有哪个大臣会让一个小丫头摆布?又有谁会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趟一趟浑水?皇上说的没错,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