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小说]《刘邦和项羽》作者:[日]司马辽太郎【完结】
透过历史上的典型探讨威望的奥秘
谷泽永一
透视《史记》的洞察力
《项羽与刘邦》清晰地展示了人与政治之间错综复杂的力学关系。个性鲜明的人物在这出惨痛激烈的戏剧中发光发热,故事在结尾处迎来高潮,如弦断般戛然而止。这部作品的构思体现了日本历史意识的一种传统。众所周知,从文化发展的初期开始,日本就致力于&ldo;引进中国的汉字、汉书&rdo;。通过这种引进,&ldo;日本开始记录自己的历史&rdo;,但&ldo;在展示人间世相百态时,比起自己社会的实例,更爱借用汉文典籍中登场的中国古代典型历史人物&rdo;。这是日本人历史意识的一大特色。
《春秋左氏传》、《国语》、《史记》、《汉书》,很久以来被并称为&ldo;左国史汉&rdo;,作为中国史书的代表,被奉为必读之书。日本人并不因它们是外国的历史而觉得有隔阂,其大前提在于,对日本人来说,历史本身反映包罗万象的人间世界,史书作为具有普遍性启示意义的典籍,为人们所尊重,更确切地说,是为人们所亲近,因此被奉为最重要的古代典籍。
引用一个广为人知的例子。夏目漱石2在《文学论》那篇艰难晦涩的序中有一节说道:&ldo;我少时好读汉籍。虽浸淫未久,但文学究竟为何物,懵懂之中从左国史汉中似有所得。&rdo;也就是说,一流的中国史书本身,就代表了日本广义的文学概念。
特别是到了近世1,如中村幸彦2(中央公论社版•著述集3卷16页)所评价的,日本式的汉诗文从其性质上来说,才是具有思想性的文学,担当了与大众文学相对应的纯文学的角色。汉诗文的题材和表现手法,不用说,主要是来自汉籍。特别是最具典型的项羽和刘邦的故事,最终超越了汉籍的世界。元禄3三年作序、七年作跋的《通俗汉楚军谈》,与同为元禄年间成书的《通俗三国志》,并称为中国军事演义的双璧,广泛流传,并被收入明治末期的《通俗二十一史》、大正期的《有朋堂文库》,印刷出版。日本民众早已熟悉其中的人物角色,并通过这些人物角色思考着人类的历史。
司马辽太郎把这些背景总结为&ldo;古中国社会已经成为日本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日本人总觉得,古中国不是外国,而是自己曾经属于的文明圈&rdo;。以&ldo;左国史汉&rdo;为代表的史书,长久以来,成为日本人总结人生哲学的源泉,引以为鉴。其影响之深,范围之广,无法估量。
因此,司马辽太郎在构思《项羽与刘邦》时,想必是怀着数重的探求心吧。正如他在介绍故事大纲时谦虚地说过:&ldo;故事源自《汉书》和《史记》,我在参阅文献的同时,通过自己的想象,将当时人物所置身的时代风俗、思考方式、伦理习惯等进行还原。&rdo;谨慎的尝试、细致入微的洞察力,造就了这部作品。
这项尝试不仅艰难浩大,而且意味着对世界上最杰出的史书‐‐‐《史记》的作者司马迁的表现手法的直接挑战。透过司马迁的眼睛,透视历史记录的背面,对活跃在《史记》字里行间的&ldo;人们&rdo;多姿多彩的生活,进行更直接更普遍的人性分析。它不是《史记》的演绎或概括,而是一种完全意义上的重构。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壮举。
《项羽与刘邦》里性格各异的典型人物,不是与日本人毫无关系的外国人,而是曾启发我们对&ldo;什么是人类社会&rdo;进行种种反思的&ldo;实例&rdo;。从古到今,汉楚人物群像,对日本民众来说都是自己世界的一部分。在作品中,作者看似无意,但一直在探求一个课题:这些典型人物究竟告诉了我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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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与刘邦》个体觉醒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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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觉醒的时代
司马辽太郎从时代背景出发来考察人物的思考和行动,非常重视中国战国时代社会澎湃的生命力。&ldo;战国这个称呼带着杀气,但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出了社会的成熟。&rdo;这个大趋势并非中国独有。回头来看,&ldo;日本列岛因大量人口定居较迟,比中国晚七八百年才形成较为统一的国家,因此战国时代的到来也晚很多。&rdo;&ldo;尽管历史年代有差距,相似之处还是很多。&rdo;司马辽太郎的这些评论引人注意,是对形式本位的时代划分论猛烈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