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少年非常能忍,但是这一次嗓子里的灼烧感提醒着他,他的身体因为太平湖里面的拼命,已经到了濒临奔溃的地步。
支撑着少年双腿的拐杖也隐约有些颤抖,他一瘸一拐地沿着墙角朝偏殿走去。
他知道很快五皇子那边就会有反应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面却第一次没有想着如何对付那群人,却想起来了昨晚那烧热水的声音。
今晚人还会来么?
少年冷冷地想,那就来吧。
四年之前,少年曾经遇见过一个好心的太医。
那时候他生了重病,太医院却没有一个太医敢给他开药,病得呼吸困难时,有个老太医救了他,太医姓郭,慈眉善目,像极了他的外祖父。
四年来,每每他去太医院,郭太医总会偷偷给他些帮助,给他帮助的次数也不算多,只是偶尔的剩下的伤寒药、忘记带走的止咳浆……
只是郭太医并不知道,少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漫长的观察期中,他发现郭太医给他的药总是不对劲,而他开始时常心悸、狂躁,有时候会陷入母亲服毒、秦家全家被处死的噩梦里,很久不能回神。
于是,少年开始拿了药却不吃。只是这四年来遇见过的磨难太多,他总得活下去,就算是知道郭太医心怀不轨,病得不行的时候,明知是毒药也要往下吃。
在他断腿后不久,郭太医年纪大了,要告老归乡了,临走前送给少年一粒药丸,说是可以有助于断骨再生的秘方。
少年在那药丸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对郭太医温和且感激地笑了笑。
后来……那一粒药丸,送进了容妃娘娘亲儿子的嘴里;郭太医告老之前,莫名摔断了腿。
他百无聊赖地想着,所以这一次,又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么?
次日一大早,刘奇就把偏殿的门拍得啪啪作响,尖细的嗓音有些难听,“殿下您起了没?容妃娘娘让您随喜公公走一趟!”
刘奇的语气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还带着一股子的幸灾乐祸。
只可惜里面的人没有应声。
少年已经盯着桌子看了好一会儿了。
昨天才挂在外面的冬衣,现在却是热乎乎的,正披在他的被子上,他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穿上后,还有被火烘过的松软温度。
这让时常穿着又冷又破冬衣的少年,有种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而他昨天没有理的馒头,则被人切成了片烤好摆盘,他拿起一块馒头仔细端详,却看到每一片都被啃出来了一个小缺口,整整齐齐的小牙印,看大小……老鼠?
……这是那人告诉他,都咬过了,没毒么?
少年垂下了眸子。
这次派来的人,可真的不怎么精明。
刘奇等了半天,就要准备推门之时,少年突然拉开了门,刘奇往前一栽,摔了个狗吃屎。
他气得要死,正准备破口大骂,却看到少年墨色长发披散,微微蹙眉,径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连看都没看到他一眼。
刘奇恨得牙痒痒,想到趾高气扬地小喜子带着一群侍卫在外头等着,就硬生生地忍住了。
这一次可不光是五皇子,连娘娘和陛下都惊动了,这小子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他恨恨地呸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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