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突然就不想这么做了。
当他毫发无伤地出现在对方面前,那个女孩脸色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惊讶?厌恶?惧怕?避之不及?
一念之间,恶意顿生。
越是想,心底的严寒就越是深邃,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抑制不住心底想要试探的恶意。
‐‐阿悠,你到底是恶是善,不如就让我亲眼看看,可好?
‐‐若是伪善,不如就让我彻底撕掉你那伪装,若是……呵,又怎么可能呢?
然而这念头,在对方摸黑披雨上山时,在对方跪坐在地流泪时,在对方抱住他嚎啕大哭时,不觉间,渐渐消散。
‐‐她是真心疼爱&ldo;阿然&rdo;的。
罢了,他的轮回本就看不到尽头,凡人的生命又到底有时尽,他便是做一回她的&ldo;阿然&rdo;又如何?
却不想,还是……
太子长琴注视着对方惊愕的面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意。
假的到底是假的,哪怕装的再好,也成不了真的。
而后,他看到……
阿悠弯下身,抓起一把泥巴糊到他的脸上。
&ldo;……&rdo;
而后,又是一把糊在身上。
&ldo;……你在做什么?&rdo;太子长琴捏紧拳头,一字一顿地问道。
&ldo;伪装啊!&rdo;阿悠义正言辞地回答道,&ldo;你装也装像点,哪有摔下山还干干净净的,你以为这山是你家开的啊?&rdo;
&ldo;……&rdo;
阿悠皱眉,又伸出罪恶的双手,开始撕对方的衣服:&ldo;衣服上也要破几个口子才像啊!&rdo;撕了几条后,她灵机一动,将伞塞回对方手中,而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ldo;哗啦啦&rdo;地就往太子长琴身上割啊!
因震惊而处于短暂怔愣期的太子长琴刚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可悲的布条,连忙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咬牙道:&ldo;够了,你再割下去,我就不是跌下山,而是上了刀山了。&rdo;
&ldo;哦哦,你真有经验啊。&rdo;阿悠点头敬佩道。
而后围绕着自家弟弟左转转,又右转转,不满地啧了啧嘴:&ldo;若是能多出几条擦痕就更完美了。&rdo;
&ldo;……&rdo;太子长琴警惕地注视着对方的手。
&ldo;算了。&rdo;阿悠叹气,&ldo;我怎么舍得让你流血,而且太完美也是会遭天谴的,就这样吧。&rdo;
而后,恍然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肉麻话语的阿悠,重又拿过对方手中的雨伞,就这么抓住男孩的手,拖着下了山。
回到熟悉的街道时,阿悠停在了某户熟悉人家的门口,回过神朝太子长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示意对方爬到她的背上。
太子长琴挑了挑眉,已经猜出了对方要玩什么把戏,不过也没什么比那更好的方法了,于是欣然配合之。
就这样,阿悠背着自己五岁的弟弟走了几步后,深吸了口气,突然一把丢掉手中的雨伞,而后面朝下狠狠地摔到了对方的门前,就地爬行了几步后,挣扎着敲起了那户人家的门,边敲边气息奄奄地喊道:&ldo;来人……救命……救救我家阿然……&rdo;
因为处于背上而丝毫未伤的太子长琴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对方会采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求取他人的信任,微微别过头,他看到他们来时的双人脚印早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他微叹了口气,用法术在身上造出了不少条擦伤,如此……便够了罢?
于是,第二天整条街的人都知晓‐‐
开面摊的阿悠她弟弟不慎落山,好在命大被一颗大树挡住,忧弟心切的阿悠连夜冒雨上山,硬是将自家弟弟找了回来,背其回家时晕倒在了卖菜张婶的门前,好在姐弟二人,一人只是力竭另一人只是擦伤加惊吓过度,并无大碍。
阿弥陀佛,当真是福大命大,福大命大啊!
8卖艺
接下来的日子,姐弟二人便在养伤与照顾养伤中度过。
阿悠现在每天只出上半日的摊,以便赶上早晨与中午两个用餐高峰期,捞上那么一笔,而后老老实实地回家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