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你来了?坐吧!”阿月轻轻点了下头,看着菡萏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又看着仙童给菡萏送上一盏茶。79阅。自打他被地煞打伤以来,菡萏无论多忙,每天都会来月夕阁坐一坐,不是带些药来,就是熬些汤水送来。
“阿月,我今天去了趟西海,西海龙王给了我一个万年老蚌,我炖了点汤,你趁热尝一尝。”菡萏放下手里的食盒,端出来一碗乳白的汤汁。
“菡萏,你又费心了。其实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你真的不用每日到处去寻这些东西来给我炖汤。”阿月心里何尝不知,菡萏每日变着花样地做这些汤水,都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只要谁一说什么吃了可以修补受损的魂体,菡萏一定会去寻来,也不管是否真的有效。
“阿月,清樱仙尊说这魂体受损需要调养好几个月,你不能掉以轻心。反正这一段我也闲着,顺手做做也不费事。”菡萏笑着将汤汁递到阿月面前。
“菡萏,谢谢你。”阿月接过那汤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与菡萏向来比跟别的仙子更亲近一些,只是,这亲近也不过就是接触多点罢了,与心动无关。这一段菡萏不但到处寻药,还每日前来照顾他,阿月再迟钝也明白,菡萏心里是有自己的。
若说阿月一点不感动那是假的,相对于紫莹来说,菡萏更温柔可人,相对于其他仙子而言,菡萏与自己更熟悉贴心。可是,菡萏真的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么?
若自己和菡萏成亲,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一直这般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菡萏会觉得幸福么?自己会觉得幸福么?是不是只要成为了众人眼中最“典范”的神仙,自己内心就真的没有遗憾了?可为何每每一想起灵儿,心会那么疼?
阿月埋头慢慢喝着那汤汁,菡萏也不说话,只坐在一旁,安静地绣着一张绢帕。仙童也很知趣,远远地守在大殿之外,并不进来打扰这两人的静谧。
阿月喝着汤,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竟没有发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心里慢慢升起,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一抹潮红渐渐出现在脸上。突然,他手里的汤匙从手里滑下来,抬头直直地望着菡萏,低低地唤了声“灵儿”。
“嗯?阿月,你说什么?”低头刺绣的菡萏并未听清阿月说什么,抬起头来望着阿月,手里的绢帕随手放在了桌上。
“灵儿,不要生气好么?”阿月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眼里闪着迷离的光彩,一把抓住菡萏的手,口里喃喃地唤着,“灵儿,不要走,我好想你!”
“阿月,你怎么了?”此时阿月的声音非常低,就像在自言自语,菡萏来不及听个仔细,手就被阿月紧紧握在手中。两人平素虽然关系不错,可还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动作,菡萏心里一惊,又发现阿月的手有些发烫,直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你可知道,我根本不想成亲,那什么紫莹我更不想娶!我只想天天陪着你,带你到处去玩去看看。”
阿月此时像梦游一样,眼光扑朔,根本不清楚自己抓着的是谁,只站起身来,走到菡萏面前,手温柔地抚过菡萏的脸,深情地注视着“灵儿”。
菡萏并不知道阿月为何变成了这样,却被他这通话弄得目瞪口呆,随即一张脸变得通红。平生第一次和阿月距离如此之近,第一次看见阿月用如此温柔的眼神注视自己,第一次听阿月说出这样的话语,菡萏情不自禁地有些失神!
闻着阿月身上淡淡的梨花香,菡萏一时有些沉醉,一时间忘记了反应。直到阿月将她拉起身来,紧紧拥在自己怀里。这个渴望依旧的怀抱,让菡萏的心狂跳不已。
菡萏此时被阿月的双臂紧紧地圈着,阿月低头望着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全是浓浓的情愫。阿月的头慢慢低下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体温也越来越烫。
菡萏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情不自禁便沦陷在那深情的注视中。就在那张俊脸近在咫尺,快要与菡萏的脸挨在一起的时候,那迷人的嘴唇轻启,再度轻唤了一声“灵儿!”
菡萏心里一滞,脑子一惊,虽然不知道阿月为何唤了声“灵儿”,却也猛地一用力,挣脱了阿月的怀抱,身子轻轻一飘,向后退了五六步,手一挥,结起一道仙障和结界,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眼前像受了蛊惑一般的人,低喝了一声,“阿月,你到底怎么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阿月眼神愈发涣散,脸色已经由潮红变成了绯红,他看看自己空空的怀抱,向突然飘到前方的菡萏伸出双手,这一句声音提高了不少,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
“阿月,你醒醒!”菡萏这下已经看出阿月的确不对劲,不但浑身发烫,就连那瞳孔似乎都无法聚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菡萏马上隔空点穴,将阿月定在那里,又上前抓住阿月的手腕,将手搭在他的脉上,随即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端起碗查看了一下剩余的汤汁。
虽然菡萏不是太懂药理,可这阿月的表现不得不让她怀疑,有人在自己给阿月的汤里下了药。眼看着阿月一双眼通红,脸也胀得通红,就要冲破自己点的穴位,菡萏心里一急,干脆一个掌刀对准阿月劈了下去,在阿月昏倒之前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
如果,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药应该是一种媚药。
只是这媚药的味道很淡,又被那蚌肉的味道掩盖,若不是刻意关注,根本不易察觉。菡萏又羞又怒,一时间脑子里百转千回,这到底是谁想陷害自己和阿月?
菡萏皱着眉,这汤是自己亲手熬的,熬的过程中,自己也尝过,若是一开始就被人加了媚药,自己肯定也会有所反应。但自己并未有事,显然,这药是后来加上的。
可是,自己从头到尾亲力亲为,根本不曾离开过半步,这药是怎么下下去的?是谁下的?其目的是什么?要自己和阿月身败名裂么?
是谁,这么恨自己和阿月?竟然如此积心处虑!一旦阿月被迷了心性,对自己做出什么,那阿月和自己的清白就全毁了。
菡萏来不及思索,只端坐在椅子上,开始默念清心咒。她将阿月的一只手腕捏住,一边念咒,一边将一股灵力和精神力输入到阿月体内,尽量将阿月体内已经混乱的气息调理过来。
随着这清心咒法力的散开,随着菡萏的灵力和精神力的相助,阿月混乱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一点点,紊乱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阿月缓缓睁开眼,看着正握住自己手腕的菡萏,“菡萏,这是……”
“阿月,我送来的汤似乎被人下了药,此事现在一时说不清楚。我没法给你解毒,你看看是否需要我去请天帝或是清樱仙尊?”菡萏脸一红,低头不看阿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汤里的药应该是媚药。”
“菡萏,你先回去,此事谁也别说。我自己来解!”清醒过来的阿月已经觉察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向来无欲无求的他,此时下腹一片火热,某个地方难受得要死,他低咒了一声,来不及细想,一转身冲进内室,同时,一道仙障立在了阿月的内室外,阻隔了外界对室内的窥视。
菡萏松了口气,将东西收进食盒,不露声色地撤了自己设的结界和仙障,回了自己的寒烟阁。踱步来到厨房查看无果,便又安静地坐了下来,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菡萏拿出一个传音符,传音给阿月。“阿月,我是菡萏,你没事吧?”
“菡萏,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不一会儿,阿月的声音传来,话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阿月,那药对你的伤可有什么影响?要不,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清樱仙尊,请她帮你看看!”菡萏有些愧疚,都怪自己失察,才会让阿月被奸人所害。
“无妨,不用惊动仙尊。此事蹊跷,不要打草惊蛇。”
“也好,不过你得留意你月夕阁那个仙童,我觉得他给我的那盏茶似乎也有猫腻。”菡萏想了想,毕竟阿月此前是魂体受损,这媚药应该伤不了魂体。被人下媚药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当然越好,还是安下心来耐心等待阿月的消息吧。
“知道了,谢谢。”阿月简单说了这一句,关闭了传音符。其实他现在非常虚弱,就连和菡萏说这一会话也耗尽了全身力气,为了不让菡萏担心,他一直在强撑着。
在提心吊胆中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菡萏再次来到月夕阁。看到阿月,她被吓了一跳。不过短短片刻,阿月就眼圈发青,眼窝深陷,整个人看上去也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