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氏有些冥顽不灵,季芜心累地长叹了一口气。
&ldo;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咱们若搬入秋露台,成为一宫只主,王后纵使感念着帝星之事,暂且不会如何,但日后必然不会再庇护我们,更甚则会猜疑和防范、乃至对付咱们。&rdo;
宓氏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后,若没了这个靠山,她空有宫主的地位,却一点自保的实力都没有,甚至王后根本不必出手,只要冷眼旁观,这些年被她得罪的人必然会伸出手来将她撕个粉碎。
想到这些,宓氏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在房里来回踱步。
&ldo;芜,秋露台是大王赏赐,我又不能还回去,这可如何是好?&rdo;
正如宓氏所说,大王金口玉言,这秋露台敕封已是既定事实,断无更改,季芜垂眸思索了片刻道:&ldo;媵人,唯今之计,只有趁早向王后表明衷心才好。&rdo;
&ldo;对,芜,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和王后说,即使我得了秋露台,也依然会对她忠心耿耿。&rdo;宓氏连忙去扯自己的发钗,想把浓艳的妆洗去,季芜瞧着她慌忙火急的样子,不由头疼地阻止道:&ldo;没有足够的诚意,王后她不会取信于咱们。&rdo;
宓氏听了季芜的话,停下来,睁大了眼睛道:&ldo;那我要怎样表示,王后才会彻底相信我?&rdo;
&ldo;示之软肋,以要害作保。&rdo;季芜思忖了一下道:&ldo;弱国为了取信强国,大多会送太子为质,咱们把……&rdo;
季芜的话还没说完,宓氏顿时悟了。
&ldo;罗儿是我的小福娲,是我最厉害的法宝,我这就把她交到王后手上去。&rdo;
宓氏脸上一点不舍都没有,反而像逃离了某种压迫一样,松了一口气。倒是季芜面露不忍之色。
七公主那么小就要离开母亲,送到王后那边,要是仆妇怠慢了怎么办?
季芜不忍深思,抬起头来,宓氏已经兴冲冲地进入内室。
昨夜大半夜被叫醒,妣云罗回来就扑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宓氏兴高采烈地进来,望着妣云罗睡得粉扑扑的小脸,不觉得可爱,反而有些发怵。
虽然女儿是福娲,能给她带来好运,但她身体里住着一个神灵,一点也不像孩子,她在她面前只有敬畏,完全生不出亲近之意。
&ldo;福娲,我知道你是专门来庇佑我的,可是成我宫主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你再也不用把福气分给我了,以后你去王后那里,成了她的女儿,你好好庇佑她吧,这样不仅能的到更精心的照顾,还能享受更多的供奉。&rdo;
宓氏叨叨得理所当然,却不知妣云罗在她进来那一刻便醒了。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但小手却暗暗握紧了手里的羊角匕首。
宓氏好几次靠近她的床边,都鬼鬼祟祟地,最后一副害怕心虚的样子离开,妣云罗以为她还没打消她是妖怪的念头,想要对她出手,如今听她的话,结合剧情,不难猜到宓氏心里的小算盘,于是冷嗤了一声,忽然掀开了眼帘道:&ldo;阿娘,只怕你光把我送过去还不够。&rdo;
妣云罗声音听起来甜糯糯,但宓氏却惊得肉跳,害怕得向后移了一步,不敢与她的眼睛对上,但却又忍不住想要聆听福娲的指点。
&ldo;帝星之说还没有出现之前,虞姬如此得宠,但王后却坐视不管,你知道这是为什么?&rdo;
&ldo;为什么呀?&rdo;宓氏对虞姬,不知道有多羡慕,她张着耳朵,屏息以待,仿佛等待什么制胜的法宝,妣云罗见状,忽然咯咯一笑道:&ldo;因为她不会生孩子。一个没有子嗣的宠妃,不过徒有其表,王后只要坐看她人老花黄,被新人取代就行了。&rdo;
虞姬刚进宫那刻,王后曾经通过她,让季芜配过一种极其阴寒的药,宓氏听了妣云罗的话,不由胆寒道:&ldo;你……你,你是教我也像虞姬那样。&rdo;
&ldo;是呀,唯有那样再也不会生子,王后才会相信你是绝对的臣服。&rdo;妣云罗从床上坐起来,慢悠悠地摇着小腿,诱惑道:&ldo;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这样也挺不错。且不说妇人产子九死一生,就是生下来了,也很可能如同姜氏一般,生的是个公主,实在得不偿失。再说女人最美的时间就那么几年,阿娘你也不小了,若是不能抓紧时间,等过了花期,就只能徒留遗憾了。&rdo;
难产宓氏经历了一遭,现在提起来还后怕;期待的儿子变成女儿,那失落的滋味,她也饱尝过一次,如今实在不想再尝试第二次,更何况身下孩子后,她引以为傲的身材也有些走样,这让她花了两年的功夫才恢复过来。
&ldo;我……我&rdo;宓氏面含纠结,嘴唇微张了片刻,便有了决断。
&ldo;我这就让季芜熬药,当着王后的面喝下。&rdo;
&ldo;嗯,顺便把我也送过去,这样王后便会彻底信任你了。&rdo;妣云罗扬唇一笑,眼神善意而辜。
季芜赶过来,从旁默听了她狠绝果断的话,心魂不由为之一颤。
福娲小主确实比她们思考得周全,可当看着她仿若邪灵一般蛊惑宓氏的样子,她竟然有一瞬间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善是恶。
&ldo;季姆嬷。&rdo;不过当妣云罗奶声奶气的呼唤她,亲近地将小手伸向她的时候,一切的违和又全部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