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林子里,这声音如同响雷,花月霎时回头,眯眼打量。等看清来人是谁,她神色一变,立马收回手往旁边退了两步。
这反应太过惶恐,沈知落觉得奇怪,收敛了笑意,跟着她抬眼。
一身花青折松锦丝袍,头戴祥云衔月紫金冠,李景允懒散地倚在老树旁,眼角眉梢尽是讥诮。
&ldo;挺好的兴致啊。&rdo;他道。
身旁的人不知为何抖了抖,沈知落皱眉,下意识地将她护到身后,抬眼道:&ldo;三公子怎么在这里。&rdo;
&ldo;这话不是该我问沈大人?&rdo;瞥一眼他这动作,李景允眼神更凉,&ldo;您身后这个,似乎是我的丫鬟。&rdo;
语气里像是带了倒钩刺,听得人浑身刺挠,花月皱了脸,脑海里将所有借口飞快地过了一遍,努力找寻能糊弄住这位爷的。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沈知落就直接开口了:&ldo;既然是三公子的丫鬟,那便好说。在下与她是旧识,经年不见,可否向三公子借些时辰叙旧?&rdo;
李景允慢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在他跟前,视线与他齐平,然后大方地朝他笑了笑:&ldo;一个丫鬟而已,沈大人都开口了,那我必定……&rdo;
笑容瞬间消失,他伸手拽出他身后的人,冷漠地道:&ldo;不借。&rdo;
花月脚下一个踉跄,被他拉着往林外走,她&ldo;哎&rdo;了一声,刚想说话,另一只手也突然一紧。
沈知落沉默地抓住了她,宽大的袖口被风吹得微微翻起,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花月很是意外地回头,无声地朝他挑眉。
做什么?
沈知落回视她,浅紫的眸子里蒙着一层雾,茫然又固执。花月觉得好笑,挣了挣手,轻轻摇头。
两处一拉扯,《西厢记》登时换了《鹊桥会》,而他在这儿一站,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王母。
李景允看着殷花月秀眉轻挑,眼波横陈,这个素来朝他挂着假笑的人,对别的男人可是生动得很,再不见那讨人厌的清冷模样。
眼里墨色翻涌,手指也收得更紧,李景允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沈知落,问:&ldo;怎么,借人不成,还想强抢?&rdo;
指尖僵了僵,沈知落微恼地垂眸。人还活着就是好事,只要还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
手垂落下来,被紫棠色的袖口掩盖了去,他别开头,淡声道:&ldo;冒犯了。&rdo;
李景允冷笑,拉着人就走,他步子很大,走得又快,没一会儿就将沈知落甩得看不见影子了。
花月一路跟着,活像个被扯着线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