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吁短叹,加之语气凝重,听得花月也忍不住跟着难受起来。
&ldo;他在牢里,会吃苦吗?&rdo;她声音极轻地问。
柳成和摇头:&ldo;这谁知道?原本是要开堂会审的,但不知为什么,京兆尹府突然大门紧闭,外头好像来了不少的人。&rdo;
面前这人沉默了,巴掌大的脸上苍白无血色,她神情还算镇定,但睫毛颤动,双手绞在一起,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就是一个普通无助又可怜的小姑娘嘛,三爷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柳成和摇头,移开了目光。
&ldo;柳公子。&rdo;小姑娘突然唤了他一声,声音里有些迟疑。
他也算久经红尘的人,知道女人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说什么,直接挥手打断她道:&ldo;你不用太担心,三爷都安排好了,就算他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殃及你分毫。&rdo;
&ldo;公子误会了。&rdo;花月抬眼看他,&ldo;妾身是有一事,想请公子帮忙。&rdo;
柳成和更不耐烦了:&ldo;能让你全身而退,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想要什么?&rdo;
微微一顿,她笑了笑,认真地道:&ldo;妾身想找个机会,见一见告状的那个前朝遗奴。&rdo;
&ldo;……&rdo;柳成和转过头来,满脸莫名其妙。
他们待的地方是候审堂,待会儿要上公堂的人都会暂时关在这里,所以就算花月不说,那个人也是要过来的。
他看向殷花月,发现这小姑娘好像已经没了先前那样的慌张,她就着稻草跪坐下来,背脊挺直、脖颈优雅,双眸甚至绽出了他觉得很陌生的光。
李景允站在门窗紧闭的大堂里,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他身上还有酒味未散,京兆尹皱眉看着他,也不敢站得太近,只道:&ldo;此事还是不宜闹大。&rdo;
&ldo;为何?&rdo;他抬眼,&ldo;缺人证还是缺物证?在下都可以给柳大人送来。&rdo;
这是人证物证的事儿吗?柳太平脸都绿了,先有奴仆来告徐家嫡子,后有将军府嫡子直接来告当朝长公主,他这地方是京兆尹府,又不是金鸾大殿,哪里审得了这么大的案子?
李三公子也是疯了,压根与他无关的事,上头也不过是想欺负欺负软柿子,拿徐家开刀,谁曾想他竟是直接自首,并且还说三年间长公主行贿于他不下五万白银。
这能审吗?他不要脑袋,他一大家子还要活路呢。
长公主身边的面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此时在这儿站着,也只能笑着说好话:&ldo;三公子,这与长公主可没什么关系,是小的给的红封。&rdo;
&ldo;你哪儿来的银子,柳大人不敢问,当今圣上还不敢问么?&rdo;李景允痞笑,微醺地将手捏作杯状,朝他敬了敬,&ldo;还真别说,龙大人也是有钱啊,大把的银子往民间青楼洒,要是长公主知道,也不知会是怎么个下场。&rdo;
龙凛听着,脸也绿了:&ldo;你……你怎么……&rdo;
&ldo;在下最爱去的就是栖凤楼,可撞着您不少回。&rdo;他唏嘘,&ldo;公主金枝玉叶,哪里比不上枝间海棠红了?&rdo;
柳太平轻咳一声,正色道:&ldo;公堂之上,莫要说些风月之事。&rdo;
李景允转过头来,慵懒地道:&ldo;那就升堂啊,我还有师爷在外头等着呢。&rdo;
&ldo;这个……&rdo;柳太平看了一眼龙凛。
这人来,定是带着长公主的意思来的,就看他怎么说了。
龙凛脸上还有些恼色,但他看向李景允的眼里已经满是顾忌。犹豫一二,他将李景允拉至旁边低声道:&ldo;三公子,这真没必要,徐家小门小户的,哪用得着您这么大动干戈?让令尊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怄气。您今日就先回府,这儿我替您收拾了,如何?&rdo;
李景允皮笑肉不笑地回:&ldo;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还准备去金銮殿上给陛下请个安呢。&rdo;
脸色一变,龙凛沉了眼:&ldo;三公子,有些事不是您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得了的,今日就算您要替人顶罪,徐长逸这受贿之罪也是人证物证俱在,等李将军过来,您只能回府。&rdo;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李景允点头,挥开他看向柳太平:&ldo;那就趁着我爹没来,升堂吧。&rdo;
惊堂木被他捏在手里转了一圈,&ldo;啪&rdo;地落在长案上,紧闭的大门顿开,衙差从两侧涌进来,杵着长板齐呼:&ldo;威‐‐武‐‐&rdo;
柳太平面露难色,看向龙凛,后者一狠心,朝他点了头。
长叹一声,柳太平坐上了主位,刚要让宣被告,突然就见得捕头疾步进来道:&ldo;大人,李将军到了,小的也拦不住。&rdo;
他话落音,就被身后的人推到了旁边。
李景允眼神一暗,对面龙凛倒是笑了出来,连忙迎上去道:&ldo;将军来了,快将三公子请回去吧,他又无罪,在这儿站着,妨碍柳大人审案。&rdo;
李守天跨进门来,目光阴沉地扫了李景允一眼,然后往观审席一站:&ldo;不用管我,我只是来听听审,看看我将军府犯了何错,以至于没有圣旨就要被搜家。&rdo;
心里一跳,柳太平苦了半张脸,他想解释那不是他的意思,可乌纱帽已经戴上了,他这坐主位的,也没有再低头哈腰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