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找到他们家的时候,40几岁的男人,头发白了一半,背伛偻的像个老头,本金加利息一共460万,我把钱给他,他平静地收下了,指着客厅里的遗照问我要不要去上柱香,我才知道他老婆产后抑郁,带着女儿十年前烧炭死了。”
窗外是哗啦啦的繁杂雨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了人一生无法抹去的遗憾悲哀,掩盖了一切。
“二十万就可以买回两条人命,人命是不是很廉价?”傅闻璟说。
沈良庭半天没动静,胸腔的心脏,一下一下像震耳欲聋的鼓声。
“这不是你的错,是阴差阳错的悲剧。”
“是啊,谁都不想却偏偏发生了。像多米诺骨牌,最初的那一块是意外,但随后崩塌的结果却已经无法控制。”
“我那时候来找过你们。”沈良庭说,“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是吗?”傅闻璟笑了笑,“那幸好你迟了一步,没有见到我。那是我最狼狈的时候,也帮不了你什么。”
沈良庭收紧了手,“我不是来求你做什么,只是觉得你需要有人在。”
傅闻璟慢慢从后亲吻了他的头发,“你真是好孩子,这样也愿意来陪我吗?”
沈良庭觉得说什么都无力,后背被炙热的胸膛笼罩。
他想到自己刚刚下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沙发旁的落地灯照着,傅闻璟却没有坐在光亮处,人陷在黑暗中,明明是不喜欢的,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留下?
垂杆
窗外的暴雨没有停,雨势瓢泼如洗,闪电和惊雷一个接着一个。
照亮时的每一帧都像曝光过度的相片。
傅闻璟亲吻了他的头发,再下移到他的脖子,绵绵密密的吻,像植物柔软的触须骚弄过皮肤,痒痒的触感渗透进身体,骨缝间生出战栗。
沈良庭受不了地微蜷了身体,傅闻璟用双手扣着他的手腕,交叉在胸前。
一个紧密包裹的姿势,前后都无法逃避。他好像被一阵黑色的洪流冲垮在了沙发上,一浪一浪,毫无反抗余力。耳边只有不间断的雨声,瓢泼倾城,颠倒了天地,城市变成了黑色的汪洋,泥地里倒影着无尽高楼和逼狭天空。
沈良庭大睁着眼睛,胸腔压迫得难受,在傅闻璟空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亲他时,条件反射地侧脸避开。
“傅闻璟,停下。”
吻落到脸颊,被托着的下巴感受到一点湿滑的液体,男人轻声问,“你不愿意?”
沈良庭闭了闭眼,然后说,“你手受伤了。”
傅闻璟用大拇指不紧不慢地磨着他的脸颊,“不急,好像也不怎么疼。”
“我给你包扎一下。”沈良庭垂着眼睛,把手腕从傅闻璟的手中挣出来。
傅闻璟并没有很用力,那只是一个软弱的、徒有其表的束缚,沈良庭知道他并没有意图强迫自己。
傅闻璟松开抱着他的手,身体后撤,沈良庭才能自如地呼吸。
好像站在高原上一样夸张地吸取氧气,沈良庭站起来,手脚都有些软。他先起身去开灯,检查发现是跳闸了,去橱柜里找了手电筒出来,搬了小凳,把闸刀推上去。
灯打开,客厅内亮如白昼。
沈良庭走回去时,傅闻璟用手背盖着眼,遮蔽突如其来的光线。他的衣服很乱,扣子松开了,是刚刚抱着沈良庭时弄乱的,长腿一条平放,一条曲起,身子沉陷着,胸口微微起伏,整个人有一种颓散纵欲的气质。
摊放在腿上的手,被酒杯的碎片划开了两道口子,血已经干涸在伤口上。从酒柜到沙发,淋淋漓漓的都是血点。
看着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