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骆宾王竟然大骂天后乱lun旧事,众臣听了面面相觑,都吓得噤若寒蝉。
天后却微微一笑:
“骆宾王竟如此抬举本宫——”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天后闻听,“嗤”的一笑道:
“骆宾王文字气壮山河,徐敬业是不是可以成大事的明主就未可知!”
众人见她这样还笑得出来,心中都是没底,不知道她柔美的微笑背后,是不是立刻就要杀人?
那下臣硬着头皮继续念道:
“公等或家传汉爵,或地协周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念到这句话,竟自股肱战栗,声音也没了。
天后一拍大腿咯咯笑道:
“好个‘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骆宾王真当世奇才也!”
复又向左右道:
“有这样的才能,却让他埋没到民间,真是宰相的过错……”
众人一起望向负责选拔官员的凤阁鸾台平章正事李昭德,他也不知道天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马上低下头诚惶诚恐,额头的汗也出来了。
天后挥挥手,
“接着读!”
“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机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臣心头。大唐虽然还是李家的皇帝,然则已姓武多年,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无人敢于说出这句质疑的话而已!今被骆宾王喊出最强音,众人胆战心惊,都不知道天后会作何反应。
天后笑盈盈道:
“骆大才子的檄文也欣赏过了,诸位可有甚主张?”
便有首席宰辅裴炎站起身来道:
“臣等斗胆,徐敬业叛乱乃是针对天后垂帘而来,设若天后下一道旨意,取消垂帘,还政于文明皇帝,徐敬业自然就没了气焰。都说‘名正则言顺’,那时再派兵剿灭或者招安,都好说话。”
天后听了咯咯娇笑,
“裴相乃是天皇钦命的顾命宰辅,孤一向倚重。却不知紧要关头也帮着别人落井下石。”
“臣说的是大实话!敬业先祖徐世绩,乃太宗皇帝凌烟阁二十四位开国功臣之首,敬业本人家学渊源久历沙场,遍寻朝中上下,能和徐敬业抗衡的还有几个?天后不如借此机会还政于皇帝,尚能保得住全体武氏宗族的富贵身家。不然的话,一旦开战,臣心中也没有把握,能否一举荡平徐寇。倘有一天玉石俱焚,不但天后和陛下都要身处险境,就是武氏一族,也难有善终……”
见天后说话并不硬气,裴炎言语之中便有些肆无忌惮。
天后和颜悦色向众臣道:
“诸卿也是这么想的?不妨一一说来听听。”
群臣中竟有十几个一起附和裴炎,那情形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诸位卿家都来说说看,所谓言者无罪,孤不是小肚鸡肠的妇道人家,诸卿有甚话尽管畅所欲言——”
天后嫣然一笑,拿起帕子抿了抿嘴,右手一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落在了狄仁杰的脸上。
狄仁杰便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