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的天空上点缀万千星斗,隔岸的灯火晕染,宛如一场梦境。
的确,是一场梦境吧。
楚稚唇角漾起清浅的笑意。
沉沦再深,总有梦醒之日。
涂曜快走几步出来,从灯烛下匆忙走过,一眼看到栈道上立着的楚稚。
远远望去,氤氲的水雾笼罩在他身上,宛在水中央。
涂曜心中一紧,忙喃喃追过去:“阿稚……”
不知为何,他此刻只想紧紧抓住那衣摆,再也不松开。
那身影那么纤细,在他的江山里只是一瞥淡薄的影子,却不知何时烙了他的心里,成了他再也不能放手的。
可那身影却毫不拖泥带水的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涂曜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楚稚……”
烟火在湛蓝天空盛开,璀璨夺目,转瞬之间,那炙热的火焰却落于地面,只余一地灰烬。
前方的身影蓦然回头。
烟火的光芒映在楚稚脸庞上如梦似幻,他缓缓勾唇,笑意却疏离:“陛下叫错了吧?”
“朕没叫错。”
涂曜心口被酸涩堵得严严实实,几步走过去拉住楚稚的手:“从始至终,只有楚稚一人,和朕定亲的是你,和朕定情的也是你。”
楚稚微露诧异:“陛下喝醉了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朕没醉。”
涂曜深深吸了口气:“阿稚,朕方才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朕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是昔日的宝华,还是如今的阿稚,在朕心里都是你,朕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你一个,每个你,朕都不能抹去……”
夜色昏暗,看不清楚稚的表情,他似乎顿了顿:“如今陛下说这些又是何意?”
涂曜顿了顿,声音发涩:“朕今晚冒失了,朕只想着快速平息此事,却没想到这样的不妥……”
涂曜握住楚稚的手腕,眼眸泛红:“宝华存在于我们的过去,但之后的日子,和朕一起走的,是阿稚,朕……朕没想清楚,你不要和朕计较……好吗?”
楚稚微微一笑。
涂曜当然是不会认错的,这么含糊其辞的打个道歉的擦边球,已经是难为他了吧。
楚稚轻声道:“孤不觉得陛下哪里做错了。”
在涂曜惊疑不定的眼眸里,楚稚心如止水的开口道:“陛下和宝华一起出面,的确能让这么久以来的种种谣言平息,天下对雍楚联盟也更为信赖,当然有助于您对郑作战,至于宝华,过些时日,等一切都安稳了,随便来一个病逝的理由,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吗?”
“住口!”
洒在胸口的酒如同燎原一样烧得胸膛灼灼作痛,涂曜唇线紧抿:“今日之事,是朕唐突失策,你又何必用这种话来伤朕?”
楚稚在月光下抬眸,定定望向涂曜。
伤他?
这就受不住了吗?
昔日涂曜说出的字字句句,又是如何让他一颗心寸寸成灰的?
涂曜望着眼前的楚稚胸口登时又是一紧,也许是夜色朦胧,水汽氤氲,他总觉得今夜的楚稚如雾里开花,和他相隔云端,让他瞧不清,看不透……
涂曜再也顾不了许多,扣住楚稚纤细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进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