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向阳偕同严舒舒,易林一起来了,没有过多的意外,易林还是一贯的沉默,倒是严舒舒一路说个不停,看得出来,和向阳在一起的这几天她很开心,说话眼神总是不离向阳。这就够了,向日葵想,至少有人是幸福的。她疲劳地瞌上眼,左手伸进衣兜牢牢地抓住那叠钱。她没有和谁说过有这样一笔钱的存在,她在等着一个机会,亲手把这笔钱原封不动地还给郑允浩的母亲。她不要欠任何人人情,她不要让人看不起。
没想到郑允浩还会出现。此时他穿一件灰色大衣,站在他的车旁,看到向日葵一伙人,牵强地扯动一下嘴角。向日葵的心疼了,他又瘦了。
严舒舒上前几步,推搡着郑允浩:“小葵受伤你死哪儿去了你?你到底还是不是她男朋友,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好了好了,”向阳拉开严舒舒,“他这不是来了吗?”
“向日葵,要和我谈谈吗?”郑允浩歪着头,夕阳在他身后洒下一地余辉。
冬天的太阳,即使是夕阳西下,还是会感到尚存的温暖。郑允浩和向日葵一同坐在门前大榕树的石凳上,身后倒映着两人的影子,紧密地靠在一起,仿佛永远都不会分离。
“还喜欢我吗?”郑允浩突然问,向日葵看着他,“那一天来找你是想和你道别的,要出差一个多月,很抱歉,那天打了他,我会道歉的。你是为我好,我知道,是我太冲动了。会原谅我吧。”
向日葵点了点头。
“好累,肩膀借我靠靠。”郑允浩将头放在向日葵的肩上,她的眼泪忍不住又要落下:“打你电话总是关机,家里也没人接,今天一下飞机就在你家门口候着。”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向日葵望着肩头的郑允浩,捋捋他的头发。
“半夜两三点,因为知道有时差,白天都不敢打,怕影响你休息。”
向日葵手中的动作停顿数秒,佯装生气般说:“是傻瓜吗,上课时我都关机的啊。”她不敢说每天晚上老是很晚睡,一直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她怕话一出口,会牵动心里的某些情绪,一触即发。
郑允浩说:“明天晚上8点的飞机去保加利亚,那边的石油工程出了问题。”
“要去多久?”
“三个月。所以,陪我一天吧,
向日葵忍者心中的痛楚,拼命地点头,微笑:“好,等我,我回去换衣服,我陪你。”
“呀呀呀,你脑子进水了吧,易林你放着不要你还要抛下他去和郑允浩约会你哪根筋不正常啦,你说你啊你。”
严舒舒在向日葵面前转个不停,一副老学究的姿态,指点出向日葵诸多不是。向日葵没有理会聒噪的严舒舒,把自己收拾得当,不发一言地下楼。易林,向阳还有向茂平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严舒舒则追在向日葵身后。
向日葵说:“爸,我出去一下。”
“你走了易林怎么办?”向阳终究按奈不住。
“我先回去了。”易林起身,没有看向日葵,径直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地带上,严舒舒一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小葵,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向阳拽着严舒舒:“走,到我房间玩游戏。”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任由向阳拖曳着她。向阳回过头,调皮地冲向日葵眨眨眼。向茂平挥挥手,她如大赦般,在易林后出门。
门外是透彻的空气,重要的是,门外还有郑允浩。
他斜倚在车旁,额前一缕长发掩住他的眼睛,身上笼罩着一片光辉,炫目地让人睁不开眼。微风带动着他的大衣,扑簌扑簌地轻扫在银色的车门上也扫在向日葵的心上。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忽然澄明,郑允浩抬头的那霎那她露出了这些年以来最最动人,最最美丽的微笑。
即使所剩的时间只有一天,即使几米之外的这个男人完全不属于她,但她拥有了此生最美好的回忆,这就够了。
她昂着头,以幸福无比的姿态走向郑允浩。
“干嘛带我来这种地方?”郑允浩连连好几个“啧啧”,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鼓起了劲问把他远远弃在身后的向日葵。
向日葵头也不回地答他:“超市里买菜多贵啊,干嘛浪费那个钱,更何况还不新鲜。老板,这鲫鱼多少钱一斤?”
“15块。要哪条?”卖鱼的胖老板拿着鱼网乐呵呵地看着向日葵。
郑允浩好不容易粘上向日葵,对着水盆里所剩的五条鱼大手一挥:“全要了。”
“你疯啦。”向日葵瞪他,“买那么多喂猪啊。”
“你家里不是很多人?”郑允浩一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