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倒在了雪地上,众人纷纷一片惊慌。急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只是忠顺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突然,又有马蹄声传来,踩着厚重的雪,嘎登嘎登的响着。
此时战乱之时,马蹄声无意让众人都陷入了戒备状态,循着声音看去,小道上两匹骏马奔驰而来。当先马上的人头盔已经不见,缎带束缚着的墨发随风舞动。
“贾将军。”
众人纷纷陷入了震惊当中。这眼前昏迷过去的忠顺亲王正是因为这位将军被埋入雪中方才病发,如今这原本已经被断定死于雪中的人又好好的出现了,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还是娄明最先反应过来,喊道:“将军。”
这么一会子功夫,贾琏和朱奎的马已经到了众人面前。
贾琏下了马,看到被人扶着的忠顺,微微皱眉。随即走过去将人拉了过来,打横抱起。对着身边的人吩咐,“留下一部分人务必将里面的兄弟们挖出来。”
“诺。”娄明应下。
直到贾琏将人抱上了马车,众人方才真正反应过来,连忙安排人手继续挖,另外一部分人跟着马车护送回去了。
贾琏坐在马车中,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忠顺,心里微疼。他伸手探了探脉,发现他的脉象越来越微弱,体内的寒毒越来越重了。这么大冷天,他偏偏要跑出来,还徒手挖雪堆,哎……
他脱下自己身上冰冷的盔甲扔到一旁,只留着里衣。将人用毛毯裹住,将手放入自己的怀中暖着,用身体的热量紧紧的将人抱住。
“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忠顺的身体寒毒已重,回到府中后便拿出了自己的银针帮他驱寒疏通血脉。
再经过药物的一番调养,忠顺的模样总算是没有那么吓人了。贾琏挥退了众人,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全无血色的忠顺,心里起了一丝涟漪。没想到这人对自己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心思。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接近只是为了示好,得到当权者的信任。可是没想到这人会对自己产生这般的心思,后来为了迎合,也会有意无意的回应,没想到一不小心,自己也陷入其中了。
感情之于自己乃是最不需要的,前世自己拥有了太多,结果到头来都失去了。所以这一世就算发现自己的动心动情,仍然能够理智的去应对,不让自己深陷进去,可是这次……这人用生命来维护这份情,却不得不让自己动容。
他伸手握住那双已经冰凉的手,紧紧的握着。眼里透过一丝无奈,“你若是知道了那些事情,你会选择谁?”是选择和我并肩作战,还是和你的亲人一起对我刀剑相向。
叹了一口气,贾琏深深的低着头,将那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放走了楼凤,单单是这一点,只怕就要让这人不会再信任自己了。他承认,在抓到楼凤和岳泰的时候,想到这人的种种遭遇,他是起了杀心的。可是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还是将人放了,他需要一个盟友,一个与皇帝和废太子都有力量敌对的盟友。柔然王已经老了,他看中忠顺的血脉,必定不会对大元动兵,那么这位野心勃勃的楼凤便是最好的选择。
权利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是没有永远的朋友。楼凤虽有为人奸诈,却很能懂得这些道理,为了表示诚意,他将之前冯唐通敌卖国的罪证都给了自己,这无疑是最好的回报。
狡兔死,走狗烹。他所处的八大世家已经岌岌可危了。不管是皇帝还是废太子,都不会留下这些已经日渐没落的世家。他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家族和自己。曾经的遭遇绝对不能再次重演!
他睁着黑眸紧紧的盯着床上昏迷的忠顺,他只能紧紧的握住那只手,仿若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忠顺一直躺了一天一夜方才醒来。
他睁开眼睛,两眼空洞的看着床顶,仿若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一般。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只有留下那玉笛冰冷的感觉还在脑海中回荡着。没了,那个人没有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再没有人会背着自己逃避追杀,没有人冒着危险为自己采药结果弄得自己一身伤。在没有人听自己讲心事,没有人真心的包容自己的怪脾气。也没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王爷我只信你一人。”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贾琏,贾琏……”他嘴里轻轻的喃着。
眼角流过热流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枕头。
“嘎吱。”门被推开了。接着又被关上。
忠顺刚要发火,突然“蹬蹬蹬”房间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有规律的声音很是熟悉,仿若前生半世都早已在心中了。只是他不敢动,担心惊扰了这梦,吓走了那个人。
直到感觉到有人拿着绸布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他方才干偏头看着床边的人。
熟悉的眉眼,温润如玉。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照亮了那颗冰冷的心。
他颤抖的伸出手,想要碰触一下。
贾琏伸出手,握着这只手,然后轻轻笑道:“我还活着。”
忠顺惊讶的睁大眼睛,琉璃色的眸子里充满着忐忑的神色。他的手是热的,是真的,是真的!心里一阵狂喜袭来,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别乱动,我扶你。”随即伸手搂着忠顺的腰部,将人扶了起来,靠坐在床被上。忠顺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他便顺势坐在了床边。
方才坐下,忠顺便突然身体前倾,将人紧紧的抱住了。他不管了,不想再顾虑了。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他已经明白了,若是没有眼前这个人,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皇权,富贵,世俗都只是过眼云烟,他唯一想要的,只是眼前这个人留下,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自己低头,又如何呢?
“贾琏,本……我,我想要你留下。”
贾琏伸手将人轻轻拍了拍,安抚着,“我一直都在。”
忠顺抬起头来,琉璃色的眸子满是认真,“贾琏,我的意思是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因为我……倾慕你。”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向自己的臣子表白,这无疑是遭人唾弃的,可是忠顺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他紧紧的盯着眼前一脸平静神色莫测的贾琏,心里砰砰的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