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骗李燕岚说是自己以表小姐的身份替她出过头了,如今偷她小狗的侍卫已经跪在前院,她往李燕岚手里塞了把短匕,让她去为自己立下主子的威严,亲自去将那小子的脸划花了。
起先李燕岚死活不愿意,还是赵明霞半拉半推地将她带到外院,最后还骗她说是看见那小子将她的小狗皮剥了,唬了她几下,她才被吓得泪水涟涟,双手颤抖地走到少年跟前,将手里的短匕自下往上轻轻划了一下。
而那时候,赵明霞还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呢。她哪儿还会出面?
少年被羞辱,被人用刀子划了脸,瞬即抬头面无表情地瞪了李燕岚一眼,李燕岚看见刀子上沾了血已经吓得不行,加上被那阴沉的少年眼神犀利地那么一瞪,未等少年向她还手,她自个儿就踉跄着往后退去,吓得直坠入了后头的湖里。
燕岚抱着这些记忆,连套好绣鞋的功夫都没,就让鸣翠提了些上好的伤药和她一块儿到外院的倒座房去。
“姑娘,您这身份不适合见外男啊……”走到垂花门处的时候,鸣翠连忙拉住主子,“不如奴婢替您送就好了。”
鸣翠这话有理,上辈子她当隆福郡主那会,因为府里的人都鄙夷她,而她本身在府里府外行为就特别出格,为人又泼辣,府里都无人敢惹她,所以亲自到外院教养一个小少年,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可这辈子她是个矜持又足不出户的小姐啊,平日又特别胆小懦弱,这身上的病还没好全呢,就说要到外院,还跟一个侍卫见面,是人见了都要产生疑虑的。
但是景枫脸上的伤确实是她进驻的这个原主所伤的啊,还因此被王爷打罚了。这次的事会不会助长他进一步往“歪路”走暂不确定,但至少当魂魄那回在城头瞥见那日后的男子脸上的确留下一条狰狞的伤疤了,刚好跟她原身记忆中划破他脸的位置一模一样。
只是原主明明下手很轻,划出的刀伤道理上不会留下这么狰狞的伤疤啊,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燕岚点头答应让鸣翠给景枫带药的时候,旁边大石头上突然就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字迹了。
燕岚以为自己眼花,瞬即喊住了鸣翠:“鸣翠!你可看见……那是什么??”
鸣翠回过头来,顺着主子指的方向望去,摇摇头一脸疑惑道:“姑娘,不就一块大石头,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没看见上头有字浮出来??”燕岚因为还病着,声音微微嘶哑,指向石头上的字道。
鸣翠揉了揉眼睛,绕着大石头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主子所说的“字”,以为主子的病严重了,好言劝着主子赶紧回屋躺着。
燕岚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她赶紧到外院送药,自己才蹲下来看那大石头上的字迹。
“难道这些字只有我一人能瞧见?”她疑惑地伸手揩拭了糊在字上的尘灰,那些字便清晰起来了。
上头写着:请消除伤疤,消除杖打的屈辱。
燕岚如雷轰顶,难不成这就是阎王那老头子说的,关键时刻给出的提示??
这么说来,这原身李燕岚对景枫划下的这道伤,还有王府这次的杖打,真的会成为他日后成为恶魔的积雪了?
那不成,送药的事不能假手于人,弄不好鸣翠这头将药送过去,人家还以为是戏弄他,以为是擦了烂脸的药拒不用呢。
事实上,李燕岚给景枫送的药,早在鸣翠去送药之前就已经送过了,还是赵明霞吩咐李燕岚院里的几个婆子亲自去送,亲自押着少年,往他身上、脸上撒药的。那药还真的就是令人伤口溃烂严重的药呢。
鸣翠赶过去的时候,少年已经奄奄一息在地上,这丫头吓得“啊”一声大叫摔了药瓶赶回院子报告给主子。
燕岚其时已经躺回自己的床上专心养病,听鸣翠回来这么一说,就顾不得这许多了,披了外衣就急急往外院方向走去,鸣翠和一些小丫头都在后头追都追不上。
隆福郡主郑燕岚上辈子虽然不得宠,但郡主的名头却是没有白担的,尤其是康王早早就带了庶妹常驻庆州那边,她娘被闲言恶言逼得入了庙后,京城这边的王府基本就她一个人撑着门面了。平日里的作风也是风风火火,气场十足的。
她独自披着长袍出了外院后,外院的奴仆先是纳闷:这一向言少胆怯的姑娘怎么出外院了呢。然后那奴仆便直接被燕岚扫过来的凌厉眼神吓了一大跳。
“那个叫景枫的侍卫,他的屋子在哪?”燕岚上辈子长了一双不怒自威,非常漂亮的凤眼,这辈子这具躯体虽然容颜也丝毫不逊郑燕岚,但却是长了一双娇憨的圆杏眼,所以瞪人时的气势陡然降了几个级。
不过这种程度的气势,其实对于并没见识过隆福郡主本来气焰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有余了。
那奴仆被燕岚的气势压住,不敢妄言劝回她,只得唯唯诺诺地给她指明了路:“回……回大姑娘,那……那个侍卫没有单独住的屋子,是在右起第三间集合房舍里……”
燕岚问完路,依旧气势十足地直直往那房舍去了。
来到那房舍里,燕岚顿了顿脚步,还是轻轻敲响了槅扇,推门进去。
进去之后,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趴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身上满是黄黄绿绿的药粉,还渗出脓来,他一动不动,身体旁边也满是一堆膏药粉末,进门的门槛处还有方才鸣翠情急下摔了的药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