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想过了,觉得燕岚这个名字极好,你没必要改。”
燕岚一听就知道她爹下去偷偷打探她在府里的事了,在原主记忆中,有一回跟着赵明霞到侯府作客,其实也听到那对姐妹以及侯府下人是怎么背地里讨论她这个名字的。
他们认为她起了个与当年隆福郡主郑燕岚一模一样的名字,与一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取同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的。
他们私下里因为这个名字轻视她,偷偷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回来李燕岚就在屋里哭,还问侍候的婆子能不能让王爷给她把名字改了。
燕岚听得她爹的话,内心一跳一跳的,“爹您为什么说,这个名字极好?”
李昱闻言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景枫,少年在映进屋子的余晖下腰背始终挺得直直的。
他朗笑出声道:“因为那个与你同样唤燕岚的姑娘,爹知道她。”
“当年这个姑娘的爹为了一个旧时情人所生的女儿,硬是将这个姑娘和她母亲的恩情置之不顾。你不要误会,这姑娘的娘和你赵氏可不一样啊。赵娴芝是皇上硬塞给爹的,爹虽然不喜她,但留在身边从来没有给她难堪过。但是那姑娘的母亲就不一样了,她与那姑娘的父亲从小青梅竹马,还为了她爹的前途做出了不少牺牲啊。可她爹还那样对她母女俩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那个同样叫燕岚的姑娘,自幼在京城的王府,没了爹娘在身边,一个人摸打滚爬长大。长大了还得遭受旁人的流言蜚语,她为了维护她娘,即便是把名声弄得多糟糕都不管不理。”
“如若那是本王女儿,本王又岂能让自己这么个又倔硬又坚强的女儿独自一人硬撑着?何况那还是与自己血脉相承的嫡亲女儿啊。她就该在本王的羽翼下,护得娇娇滴滴的,就是娇蛮一些也没有关系,本王惯得起。”
听到这里,燕岚的泪已经像决堤了一般,想掩也掩盖不住了。
是啊,她还是头回听见有别人这么给她生平的事抱打不平呢,要知道上辈子她除了那些侮辱和辱骂的话外,就没有听见过别的声音了。
“啊,娇娇你怎么又哭了呀,是爹说得不对了吗?”
看着她爹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燕岚揉着发红的眼睛连忙摇着脑袋,几乎把脑袋摇得摔出,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道:
“不!爹您说得没错!燕岚这个名字很好!女儿不改!女儿就不改!”
“那个跟我一样叫燕岚的姑娘,她是个好姑娘。”燕岚吸着鼻子,坚定道。
燕岚这话一落,立在她后方的景枫暗沉晦涩的目光直直地朝她投来,甚至那道目光中隐蕴着一丝本人也不易察觉的温柔。
李昱揉揉女儿的额发,又与后方的少年道:“景指挥使,这回你护本王的闺女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景枫俯下身子,一脸的沉静如水,说话时却多了一分平日所没有的温度:“谢王爷,护着郡主本是卑职分内的职责,不需要奖赏。”
李昱笑得更加满意道:“那本王给你的地字号队再拨一些人,日后都让你留在郡主身边,你可愿意啊?”
景枫原来投靠颢亲王,是想着要取得他的信任,混入颢亲王手中的南冥军,假以时机只要能获得军权,有一定的地位后,便能给燕儿复仇了。
但如今他觉得,就暂时守在这个长宁郡主身边,护着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抗拒的事。
“卑职愿意。”景枫辑手道。
裴铸颐拖着一身伤回到侯府,被那王府大姑娘打的那些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顶多让他的脸蛋挂彩而已,真正严重的伤还是他自己下手打的。
“颐儿,你怎么了??”
侯夫人见自己儿子是被下人架着回来的,慌忙赶到之际,一见儿子浑身的伤,都被吓着了:“颐儿!可是王府的人将你打成这样的?!”
“你都去负荆请罪了,他们的人将我们侯府的卫兵伤成那样,竟然还敢动手打你??颢亲王真的是仗着自己身份欺辱咱们侯府了??”侯夫人咬咬牙,把帕子捏得皱起。
“娘!您快别说了!”裴铸颐捂着腹部,连忙喊住他娘,他声音一大,又牵扯得胸腔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颐儿!!”侯夫人又嚎一声扑到了儿子跟前。
这次是裴铸颐自己没有弄清楚王府的形势,行事太冒进鲁莽了,自己将自己打成那样的,他不怨。
他只是不甘心,那个害得阿兄断腿的小子,如今还安然无恙地留在王府,他气不过。
而那个王府的大姑娘……是叫李燕岚么?
他想起那娇小身影的小姑娘,倔傲地瞪着他,将自己纤细白嫩的脖子往他刀刃上挨,威胁他时的表情,想起小姑娘一脸冷凝,一把抽出他背部的荆条,毫不犹豫就朝他脸上抽的样子……
那个小家伙,明明气力小得很,出尽了气力打他也不怎么觉得疼的样子……
裴铸颐摸了摸脸上的挂痕,神思晃了好几瞬。
皇上给李燕岚赐封的圣旨下来了,永州王府周围的世家大族都纷纷前来送了礼,给长宁郡主祝贺。
荣恩侯府的那对嫡姐妹思颖和思诗,和庶姐妹思晴思梦也来了,还有宁信侯府各房的嫡姑娘,义勇伯府没有嫡姑娘,只来了几个庶姑娘。
后宅突然多了那么多女宾,侧妃赵氏端了亲自熬的燕窝在王爷书房外顶着烈日站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得到王爷的同意,让北院的赵明霞来内院帮忙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