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是谁动了你的车闸?”
“我最初想到的是闵家人,毕竟我和‘闵奂’同一天出事太巧了。不过现在想想,其实圈里不待见我的人还是挺多的。”
“比如?”
“嗨…”冷小台扯了张纸巾,“还说那些干嘛呀。”
他抹了把嘴,捏成个纸团往桌上一丢,“我去上个厕所。”说完,拎着桌上的口罩出门了。
出了门,单间外的几桌人已经走了。冷小台见洗手间也仅有几步之遥,觉得自己戴上口罩有种装腔作势的羞耻感,便把口罩塞进口袋里,快步向洗手间走去。
别看这短短几步,对冷小台的意义却不那么简单。夸张点说,自从冷小台红了以后,这种独自在公众场合肆无忌惮抛头露面的情况几乎没有。不是工作人员时刻跟随,就是全副武装缩在人堆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冷小台总跟他经纪人说,“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国家领导,哪儿就到处都有人认识我啊?!”——更何况认出来又能怎样?
直到他经历了被anti饭泼高浓度腐蚀性化学制剂(威猛先生),草丛狗仔德玛西亚吓得他失足掉进泳池,私生饭追车偷拍到他荒山路边停车小便,数百狂热粉当街围追四面楚歌致使他慌不择路不幸扑倒在广场舞大妈的怀抱等一系列恶性伤人事件后,冷小台恳请李鸷封杀他。作为安抚,李总拨出三百块巨款给冷小台发了两箱口罩作为员工福利。
怀着忐忑的心情,冷小台走到厕所门前。这小饭馆就一个洗手间,刚抬手去拉门把,里面就传出冲厕所的声音。冷小台一怔,门便毫无防备地打开了。
厕所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大叔,见到冷小台也是一怔,很明显这大叔不追星,所以即便冷小台那张高分辨率的脸暴露在他眼前,大叔也没能立刻认出来。
冷小台梗着脖梗,礼貌地笑笑点头,想先一步绕过大叔钻进洗手间。哪料大叔砰一声伸手按在了门板上,粗壮的臂肌横在冷小台面前,“你…你是明星吧?”
冷小台:“……我”
“诶!!”大叔一拍巴掌,“我说你这么眼熟呢,你是那个,挺有名的那个,叫叫叫叫,诶!你是叫兰切吧!!”
冷小台:‘我是你爸爸……’
没能冷小台给出任何反应,大叔已经热络地把人揽住了,“我特别喜欢你,你辣个《迷失横滨》不是要演了么,诶呀,我女额也特别喜欢你,还有那个叫什么,叫叫叫叫…”
冷小台接话,“冷小台…”
“对对,你和那个叫冷小台的,我女额特别喜欢你们俩,哦哦当然还是最喜欢你啦。她们学校几个小同学都喜欢你,前阵子还一起组织什么活动,在我家墙上挂你特大一张照片,下面摆了一堆花呀,白的黄的都有。”
“。。。。。。”
“诶,你能跟我合张影吗?”
“呃…”冷小台心道,‘这要是合了影,您女儿不得以为她爸撞鬼了啊?’
“不好意思,合影就不了,公司有规定,要不我给您签个名吧?”
“好好好,您签这儿吧!”
冷小台拿起笔,提笔之际,耳边还弥留着大叔的残音,‘诶呀我特别喜欢看你的戏啊兰切先生啊兰切先生啊兰…’
冷小台于心不忍,大笔一挥,写下了兰切。
送走了大叔,冷巨星终于如愿抵达了洗手间一号坑。咔哒一声插好门,冷小台转身开始解裤带,解着解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刚笑出声,又觉着没味,嘴角一点点收回来。
心里空落落的。
冷小台琢磨不透那种心情,是怅然,是低落,有常人都有的不甘,还有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宣布退出娱乐圈的当天他就出事了,以至于他从没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总有一天会放下‘闵奂’的身份,做回冷小台。是复出还是销声匿迹?不做明星的他又能去做什么?那些误会和诽谤还没澄清,他要这样背着污名就此离开吗?
‘要是兰切喜欢我就好了。’他想,好像来自这个人的安定感能让他充满力量,无论是复出还是离开,无论去做个街边小贩还是干脆浪个七八年花光全部积蓄,还有那些还没结清的恩恩怨怨,都无所谓了。
这个念头让冷小台觉得自己像个一心只有儿女情长的孬种,没出息!洗手的时候又狠狠攥了自己两把。擦着手上的水渍,他推门走了出来。正烦着呢,身后突然跑来一个姑娘。
“那个。。。”那女孩叫住他。
冷小台已经没心思应付粉丝了,转身的时候脸很臭,把女孩吓了一跳。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管理了下自己的表情,等着女孩的下文。
这女孩是眼熟的,正是刚才去冷小台房间沏茶的服务员妹子。她支支吾吾地什么也没说出来,连抬头和冷小台对视不都敢,只见她突然凑上前,往冷小台手里塞了张纸,这才敢把涨红的脸抬起来,看了眼身前男人的脸。她一边点头行礼一边后退,被身旁的桌子腿绊了一下,慌慌忙忙地跑走了。
“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闵仑看向推门走进的人。
冷小台把门带好,没答话,坐到位置上把纸条展开。闵仑看了眼满桌的残羹剩饭,站起身,“行吧,你先看着,我先把账结了。”
那是张点菜时记菜名的纸,字不多,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但却印着密密麻麻的圆珠笔印,想是前几页写了很多,最后却只拿来了这一张。
“嗯。。。这看来是真爱粉啊。。。”耳侧贴过来一个人。冷小台激灵一下坐直,把纸条合上,“你不是去结账了吗!?”
“结账还需要多久啊。。。”闵仑转着车钥匙,“走吧?”
冷小台想了想,从闵仑手里扯出那张□□。
上了车,闵仑打着发动机,“那些孩子还以为你真的死了,肯定挺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