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怎么样,是简直要急死人!”侏儒老板叹了口气,也因了难得见个客人,索性拖了一条凳子过来坐下,满腹牢骚的说道,“这落霞城简直就是个牢狱。二位客官这一路上没少被盘查吧?实际上,落霞
城的百姓比你们难过多了。你们是不知道,这地方官给我们下了命令,市肆之上,逢集必开,根本不管我们有没有客人。”
说到这里,老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闷头灌了下去,继续说道。
“这个店,说到底也是我家祖传的店铺,关门,不舍得,县令也不让我们关门。开着,又没有客人。这,真真的是让我们活不下去啊。”
一字一句都是闻者落泪,傅云盈和颜清臣对视一眼,无言。
地方官如此规定,恐怕是为了不让过路的人发现端倪,走漏风声。可却从没想过百姓们要怎么活。
如此规定,这些店家想要去别的地方寻个活计养家糊口,也要被拖累。
长此下来,那日子真真犹如油煎火烤。
“罢了罢了,不说了。扫了客官的兴致,是我的不对,今儿个这酒钱就算了,当我请了二位的吧。”老板擦了把脸,笑了笑,跳下椅子,该做什么做什么。
傅云盈和颜清臣默默吃完饭,结了饭钱,颜清臣先送了傅云盈回医馆,他则借着巡视去观摩这落霞城究竟有多少官兵。
待李二哥诊治收拾完了,颜清臣也刚好回来,搭把手将李二哥抬上马车,几人又回到了先前的树林里面。
路上,车夫给颜清臣使了个颜色,傅云盈不解,却没多言,待进了树林,众人下车,车夫眼明手快的从车底竟然拖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销骨立,傅云盈远远看着,差点以为是个大猴子。
“天,这什么东西。”傅云盈惊呼一声,连忙后退了一步。
“怕是个熟人。”颜清臣仔细的看了那人一眼,依稀觉得眼熟。
被拉出来的那是个女人,裸露出来的皮肤白皙细嫩,衣服脏兮兮的,却也能看得出五彩斑斓的原形。那人听见傅云盈的声音,猛的一回头,惊了傅云盈一下,却也让她看清楚那人是谁。
“傅兰鸢?”试探着叫了一声,傅云盈非常不确定。
“你是谁!”傅兰鸢听到自己的名字,恶狠狠的看着众人,警惕的好像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傅云盈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前两步,想要问她,却见傅兰鸢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跳了起来,飞快的朝着树林里面跑去。
车夫和书童见状,连忙去追,不过三两步就将人压在地上,捆好了丢到傅云盈脚下。
这一会儿功夫,傅云盈也回过神来,看着傅兰鸢是百感交集。
礼部侍郎的女儿,虽然在京城不是显贵中的显贵,可也好歹是正正经经人家的女子。可是她呢,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经历了什么,只需要看一看就能明白。
傅兰鸢被捆,动弹不得,可她一声都没叫,似乎经历了什么天大的惊吓一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傅云盈于心不忍,蹲下身子温声说道:“傅兰鸢,你别怕,我……”
原本是想说自己是谁,可傅云盈和颜清臣都是化妆出门,实在不好将身份宣之于口。
“我们不会伤害你,你放心。”颜清臣接话,先把傅云盈拉起来,免得傅兰鸢发疯,无意间伤了她。
听到颜清臣的声音,傅兰鸢好像发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朝着颜清臣的脚下爬了过来,一边爬一边哭道,“长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求你,求你带我回去!”那日,荣王逃跑,让傅兰鸢和如月跟着一起。傅兰鸢还以为荣王是善心大发,想要留她在身边伺候。谁知道,到了落霞城,荣王竟然一声令下将她做了犒军,丝毫没有任何怜惜的就将她丢到了那群兵痞子
中间。
当时跟她一起的,还有如月。她凭着一口气吊着,没有自尽。可如月被那群士兵玷污的第一天就咬舌自杀了。今儿个,她来了葵水,那群士兵觉得晦气,就放她自己到市集上买东西。也许是自信城中守备,竟然一个看守都没有。傅兰鸢在市集上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傅云盈的马车,又看到士兵在盘问他们,顿时
觉得时机来了,连忙弄脏自己,钻到了马车下面放草料的地方。
“你先别哭,我,我先找衣服给你换上。”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碍詹观,傅云盈回头,找农妇寻了一身粗布衣服给她穿上,清洗了之后带到屋里仔细问话。
傅兰鸢也似乎知道自己得救了,乖乖听话清理干净,不吵不闹的任由摆布。只是眼神发直,已然没了以前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