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县兵营征兵一事进行得红红火火,来应征者多以天苍村附近周边的乡村为主,征兵一事有曹壮李小连等人去忙,刘湛又当了一回甩手掌柜,平日里他无所事事时便到宋凤林的书房里去寻他。
“大伙都在忙着接新兵,今日不操练了,我闲着来你这讨茶喝。”刘湛笑得阳光灿烂。
“还生气呢?”
宋凤林没好脸色,不过还是起身去小灶煮茶,刘湛坐在太师椅上撑着下巴看,不一会满室茶香。
刘湛看着宋凤林煮茶的背影说。“这次征兵来者络绎不绝,应该能招满千人,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人,我原想能召来三四百人便不错了。”
宋凤林回到桌前一边沏茶一边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这次征兵如此顺利应该与劫粮有关,按例普通士兵一个月饷银有三百钱,除去上峰克扣的部分,余下饷银还不够买一斗粗粮,而在你营中劫粮后论功行赏的各类赏银,每月最少都有一两银子。”
不说曹壮他们,就看韦成贵家原本穷得吃不饱饭,如今家里都在盖新房了,据说他下月成亲,新娘子还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来投奔的人便多了。
宋凤林想到什么又说:“我原以为你劫粮一事还能瞒些时日,现在看来怕是大家早就心照不宣,如此一来燕国那边必然也瞒不住。”
刘湛点头。“我本就没想过能瞒燕国多久,所以我才着急征兵和加固营防,通天关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宋凤林认真道:“我认为燕国短时间内不会大费周章攻打通天关,在燕国眼里这不过是边疆百姓损失了些粮食财产罢了,如今他们的重中之重是拿下苍霞平原,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誓必不会投入大量的精力对付你,如此一来他们更可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驱赶或半路伏击,现在我们更应该考虑如何在劫粮后全身而退。”
刘湛坐直身体听得十分认真连连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撤退路线我做了几个方案,具体的打法等下次踩点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宋凤林抿了口茶。“战术我不懂,我对兵法没有研究。”
刘湛笑道。“世卿不必妄自菲薄。”
宋凤林愣了愣。
“我昨天看到你在画上落款世卿,这应该是你的表字吧?”
“嗯……”宋凤林没说什么。
世家子弟之间约定俗成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唤对方的表字。
刘湛大咧咧说。“我也有表字,十五岁那年爹给取的,叫东临,大概是期望我能回归故地吧。”
宋凤林轻扶茶杯有些出神。
“对了,有一事想跟你商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刘湛已经习惯了事无巨细都与宋凤林商量,宋凤林不同意的事情他也不会强行去做。
“我想从库房里抽出三千两银子亲自给沛知州送去,一是恭贺他高升,二是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凤林道:“是我疏忽了,这事做得极好,就算沛知州认了刘家为家主,但是他到底是你的上峰。”
刘湛趁机说:“咱们一起去吧,如今营里也没有多少事,自来到这里后我们还没有离开过武源县呢。”
宋凤林还没原谅他,但是他确实也想走出武源县看看,被刘湛软语求了几声到底还是松了口。
岑州在齐云山最西边,从武源县过去还要穿过定边县和永宁县,出了岑州便算是出了齐云山地界。刘湛此行轻装出发,只带了随从刘成和亲兵张小满曹鸣三人,像曹壮李小连他们都被留下负责征兵事宜。
一行六人骑马出发,刘湛穿湖蓝色行装腰佩长刀,宋凤林穿月牙白行装马上配有弓箭,两人的衣着布料普通,但是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定边县在湟川之畔,湟川源出齐云山,把齐云山一分为二,沿着湟川峡谷一直往东流向北海之滨,自古以来就有湟川天险之称。
要到定边县只能穿过湟川峡谷上的铁锁吊桥,此吊桥有城门守卫,过了吊桥便进入了定边县城。
那守门的士兵远远就看到了刘湛一行人打马跑来,却不敢像往常那样对马上的人呼来喝去,而是战战兢兢地主动问好。
韦成贵居高临下的出示官引,守门兵见了县尉字样忙给见了礼。
铁锁桥不大正好可容一辆马车通行,桥上行人来来往往,偶有马车也是走得谨慎缓慢,一有大的动静铁锁桥便开始摇晃,脚下是湍急的湟川,若是落水必死无疑,桥头更是立有字碑“下马通行,不得奔跑”等字样。
刘湛和宋凤林并肩而走。“我记得那时入山并没有穿过这铁锁桥,好像是坐的船。”
宋凤林道:“我们进入齐云山走的是鹿鸣官道,从瑞昌坐船过湟川入苍霞平原,再取道晋阳入齐云山。”
“有机会我要去走走。”刘湛若有所思。
当晚刘湛一行人在驿站下榻,这种官设的驿站有上等房给过路官员留宿,条件要比普通客栈好得多,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再次出发,从定边县到永宁县骑马需要一天的路程,正好在天黑前进城。
永宁县又比定边县要繁华一些,武源县那只有一条大街的县城实在是丢人,难怪都说武源县是齐云山上最穷的县。
在永宁县驿站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五人再次出发。
许是快到岑州的关系,路上驿道越来越宽敞平整,一路走得十分顺畅,当进入岑州地界,路上开始有稀稀落落的路人和商旅,远远的他们便看到了岑州城高耸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