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们家已经来过人取粮了!不能再取一次!那个,你们家的米不是还有很多么,先把存粮吃一吃吧!”放粮的工作陆陆续续的进行着,托了飞云骑的福,在这时候还真没有什么人敢过来捣乱,只是有一些不符合救济条件的,会和负责放粮的衙役纠缠一会儿,但很快就被在当值的飞云骑给带下去了。他们的一身杀气,不用动手,就是劝阻的最好工具。
“钦差大人,您看我们这放粮工作如火如荼,几乎陈州每家都受到了朝廷的恩惠。可是,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粮食总有放完的一天,到那时候该怎么办?”贺守成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和老百姓捧着粮食那高兴的笑脸,也开心的不得了,可是说到以后,他又变得愁眉苦脸了。
“本钦差已经派人下去将领过粮食的壮丁记录在册了,既然老天爷不给降雨,那咱们就自己挖井,总会找到水源的!”虽然目前进行的只有放粮这一项,但是庞昱在这一晚上却做了很多。他不仅和柳长兴讨论出来了放粮的具体方法,还讨论了另外一些问题,并且让飞云骑往开封带了两封信,一封给庞太师报平安,另外一封则是向大哥庞统求救,让他找几个会打井的师傅过来,因为这边会手艺的人基本上都跑光了。
“那赈灾结束后夏季的播种该怎么办?已经错过了粮食的播种季节,等到秋天……”贺守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其后果已经显而易见,百姓不可能一直都靠着赈灾的粮食生存。
“所以,本钦差只能找这陈州的大户们好好谈谈了!”今天的庞昱没有穿官服,一身白底带着金色暗纹的蜀绣衬得他是面如冠玉、贵气逼人,尤其是那胸前腾飞而起的雄鹰,劲气生动,虚实得体,将雄鹰腾空飞翔的姿态,是勾勒的惟妙惟肖,不仅为这件衣服本身增添了色彩,还让年少的庞昱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威势。
“那下官……”贺守成想着庞昱要找本地的大户,那自己肯定要牵线搭桥,可是自己和这帮人的关系并不好,而且这银子……
“把酒席就定在陈州最好的酒楼吧!算算有多少人,让听竹写几分请柬。至于银子,这你不用担心,本钦差还不差这一顿饭钱!只是这帮人可一定不能让本钦差失望啊!”手中的扇子应声而开,上面的万里山河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但这主人却丝毫不介意的用它取着清凉,带着仆人扔下贺守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不是说要赈灾么?跑到我这里干什么?”虽然柳长兴受了伤发了烧,虚弱的最好只是躺着,但他待在屋子里实在是闷得无聊,就和白玉堂一起跑出来逛逛。这逛了没多久,就在衙门的附近发现一座烧毁的废墟,从外面残破的招牌来看,应该就是那个在张蔡氏口中被烧毁的广惠仓。
“赈灾的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做,你呢?不是让你养伤么?怎么带着他来到这儿了?”蹲下看着柳长兴检查被烧毁的粮仓,庞昱有一点点的不高兴。自己之前还说让柳长兴和白玉堂保持距离呢!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快就把这话抛在脑后。
“不带他难道带你来么?钦差大人应该在府衙坐镇你不明白?”站起身,柳长兴拍了拍沾上灰的袍子,就开始绕着粮仓一圈一圈的走,在心里算计这个粮仓有多大,两百石的粮食烧成灰会有多少。
广惠仓是一个看起来很大的粮仓,这一圈走下来大概有七十多尺,高度看起来有二十几尺。算上中间垫的席子、谷糠、草木灰之类的,最少也能放一万多石粮食。就算是只装了两百石,剩下来的也绝不会只是边上的一角,而且这里空间这么大,放粮食的人真的只被局限于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么?明显放平地上更容易第二天抬去赈灾吧?瞧着只有一个角落里有大米被烧过的灰烬,柳长兴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但他又找不到别的可以怀疑的东西,只能皱着眉头在地上来回走。
“喂,你知道他这么走是在干什么?”瞧着和柳长兴没什么话说,庞昱就只好和一边靠着墙壁的白玉堂作伴,在那干站着很无聊也很傻,他就主动的和白玉堂搭起了话,这时候的他显然忘记了自己以前怎么数落白玉堂的。
“应该是查案吧?”记得在开封府的时候也看过展昭这个模样,白玉堂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个庞昱倒是还敢和自己说话,自己还以为那天以后,他都会躲着自己呢!
“查案?不会是张省元那个案子吧?他才刚到这里一天!伤都没养好呢!”没想到柳长兴这么有行动力,庞昱无奈的撇了撇嘴。不过他这么说别人,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到陈州来,也是没有休息过就开始部署赈灾事宜,虽然现在有了闲工夫,可是晚上还要去和一大帮老油条唇枪舌战,不弱于飞云骑常经历的腥风血雨!
“开封府的人都这样吧!怎么说他也是在展昭手下待过的!”看着柳长兴还在仓库中走啊走,一会抠抠墙壁上的痕迹,一会趴下看看地上的东西,白玉堂无聊的将手枕在后脑,看着他的动作就像是看一场好戏。“对了,你怎么有空过来?不是被那个什么知州缠住了么?”
“那你呢?怎么有心情来陪他?陈州已经到了,按道理说也没什么需要你护卫的了。来去自如、风流潇洒的白大侠,为什么待在这里呢?还对开封府人的习惯这么了解?”瞧着身边人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开心的看着那家伙在那儿翻来找去,庞昱觉得有些奇怪。大侠不都应该是那种来去如风、没有羁绊的人物么?怎么这位好像很愿意待在一个地方似的!
“只是无聊的紧,想看戏罢了。”偏过头去看着跟自己比还有些青涩的庞昱,白玉堂想起昨晚这家伙拉着柳长兴挑灯夜战的模样,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听说你今晚要宴请当地大户,给你一句忠告,小心借刀杀人。”白玉堂神秘的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过头去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看着还蹲在地上踩踩这儿、敲敲那儿的柳长兴。
“你什么意思?”听了这么一句话,庞昱搞不清楚白玉堂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刚刚到陈州么?但听他的口气,好像是了解到了自己并不知道的内幕。
正等着白玉堂把话说清楚的庞昱还没等听到回答,就被柳长兴的声音给吸去了注意力。
“你们快过来啊!快过来啊!”柳长兴用脚在地上蹭了很久,然后又用手掀起了一块类似于木板的东西,看着那木板下面,高兴的大喊了出来。
“怎么了?”白玉堂脚一踮就拉着庞昱到了柳长兴的身前,而庞昱呢,即使双脚离地、内心紧张不已,还不忘问柳长兴一句。
“你们看!这地下有一个洞!”把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弄着,柳长兴就要下去看看底下究竟有什么,可下了一半身子,就被白玉堂给拽了出来。
“这是你该打头阵的时候么?怎么着也是你白爷爷我先吧!”夺过了柳长兴手上的火折子,白玉堂先跳了下去,这洞挖的还挺好,连阶梯都给挖出来了。
“这不是粮仓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走在后面的是庞昱,他留了一个仆人在上面看着,然后带着另一个走了下来。看到四周光滑的墙壁,还有用木头做的支撑,觉得哪里不对。
“这应该就是贺守成说张省元监守自盗的原因吧!”虽然火折子的光很暗,但是被开封府熏陶的很细心的柳长兴在土墙上发现了几道磕痕。那看着好似桌子角的撞击痕迹,很明显就是抬东西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而从广惠仓中能抬出什么,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可是这洞看起来不像是一朝一夕就能挖出来的!张省元的案子是在五天前,贺知州从外面调粮的时间也不会早于十五天,但这样的工程,明显就不是十天半个月可以完成的!”摸了摸被夯的极其厚实的土墙,庞昱觉得这样的工程,一个月都算是少的。
“所以啊,贺守成开仓的时候才会没有粮。至于他说的官府会按惯例卖陈米买新米的事儿,可能是有,但数量到底有多少,银子又赚了多少,我们现在还没看到账本。不过,就像你说的,这样的通道可不是短时间内能挖出来的,而且还进行了维护……这时间肯定不短!”
扶着支撑墙壁的柱子,柳长兴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根和自己上一根扶着的好像不是一种,细细的摸着纹理,也觉得他们好像并不是一起放置在地道里面的。
“别说话,我们快到洞口了!”走在前方的白玉堂隐约的看到了一丝光亮,马上就告诫后面的人消音。他将火折子熄灭,靠着墙壁侧着身将头伸出了洞口。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看着白玉堂伸头后又缩回来的模样,柳长兴有些好奇,总不会是在别人家的家里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在一口井里。”刚才自己出去,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了一方天空还有一根棍子,应该就是井吧!白玉堂猜测道。
“啥?在井里?”柳长兴对这个结果表示十分的惊讶。天知道,一般水井如果不是为了灌溉,都会为了取水方便造在个人家里,自己刚才只是瞎想,没想到竟成了真的!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贸贸然的从井里出去啊?”想着一个弄得不好,就算是擅闯民宅,虽然自己和庞昱都身居公职,但这么突然出现在别人家,也是不太好的行为。再说,自己发现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白玉堂加上庞昱和他那两个仆人知道,如果出去被人发现的话,肯定就是打草惊蛇。不说他们会不会将盗走的粮草转移,就说自己能不能安全的回到州府衙门,都是个问题。
“要不你们先顺原路返回,我一个人先探探路怎么样?”估摸着这水井的高度,白玉堂觉得飞上去对自己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他刚才注意了一下,这井的周围,除了自己一行人,就没有别人的脚步和呼吸,所以做到不被人发现,悄悄的打探出这是个什么地方,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也只有这样了,那你快点回来啊!”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柳长兴和庞昱就开始往回走,而在他们再次回头看的时候,白玉堂已经没有了人影儿。
“会轻功就是好啊!”走地道回去的柳长兴不仅身体上累,心更累。你说自己学了这么多天武,除了走路、骑马时间长了不大喘气以外,是什么也没有改变。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多么鲜明的对比!
“知道会轻功好以后就跟着展昭好好学武,等回到开封以后,别每天跟我抱怨你又蹲了多少个时辰的马步!”好不容易走出地道,庞昱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听着后面人对白玉堂功夫艳羡的语气,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
“那你嘞?这么走着不嫌累啊?”累的像一条死狗似的躺在地上,柳长兴觉得后背有些疼,但还是不放弃和庞昱斗嘴的机会。
“就算小爷累又怎么样?别忘了,小爷现在的身边可有飞云骑!”想着自家大哥支援过来的手下,庞昱内心就骄傲的不行,就算不会功夫,也敢在柳长兴的面前张扬一把。飞云骑,居家旅行、必备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