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命运吗?
「去马理隆不是从这走。」他自言自语着,突然想起此事。「为什么他们在这条路上旅行?往东还有其他路更近也更安全……」
「谁是他们的向导?让我猜猜看,三个从来没旅行过的人,一个去过所有地方的人。」他望向那个穿着白色睡衣的人影。没有哪个在母亲臂弯里的孩子能比辛金睡得更香,睡帽的流苏滑到了他的嘴边,天亮之前,他随时有可能把流苏吸进嘴里吞下去。
「你这会在玩什么把戏,老朋友?」加洛德咕哝说。「肯定不是塔罗牌。落到那个年轻人身上的所有阴影我都能理解,但为什么是你的阴影,最黑暗的人?」
王子沉吟着,回到帐篷休息,让一动不动监视着一切的杜克锡司掌管了黑夜。
但加洛德的睡眠并未如他预料的那样不受打扰,他不止一次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木桶的欢快笑声。
第十二章剑术教练
「起来!」
一只靴子不怎么温柔地踢着乔朗的胸骨。年轻人惊坐起身,睡眼惺忪,心跳得飞快,他把缠结的黑发从眼前拨开。「什么‐‐」
「我说,起来。」一个镇定的声音说。
加洛德王子居高临下地站在乔朗旁边,带着愉快的微笑打量着他。
乔朗揉了揉眼睛,四下张望。就快天亮了,他想,但唯一天亮的迹象就是东方树梢上的天空一抹微亮,此外,仍是一片漆黑。营火的火势低弱,同伴们都在周围熟睡。两座丝绸帐篷在曦微晨光中依稀可辨,它们搭在空地边上,尖顶上的旗帜随风飘舞。那个地方昨天还没有帐篷,这帐篷想必是给王子和枢机过夜的地方。
空地正中,在快熄灭的营火旁站着一个黑袍杜克锡司,乔朗敢说昨晚就看到他站在同一个地方。巫术士双手拢在身前,面容隐藏在暗影之中,但是罩着兜帽的头转向了乔朗的方向,乔朗看不到的那双眼睛也一样。
「什么事?你想做什么?」乔朗问,他的手摸向毯子下的剑。
「『你想做什么,阁下。』」王子嘴一咧,纠正道。「这让你不满,不是吗,年轻人?对,拿起武器。」他加上最后一句。乔朗本来还以为自己的行动没被察觉。
乔朗一脸困窘地把闇黑之剑从毯子下抽出,但他并没有站起来。
「我说你想做什么……阁下。」他冷淡地说着,抿起嘴。
「要是你想用这把剑。」王子嫌弃地瞄了闇黑之剑一眼。「那么你最好学会该怎么用。我昨天本来可以像串鸡一样把你刺穿,而不是仅仅解除你的武装,不管那把剑有什么能耐‐‐」加洛德更专注地瞧了剑一眼,「要是它掉在离你十尺远的地上,对你也没什么用处。过来,我知道树林里有个地方能练剑,又不会吵醒其他人。」
乔朗一双黑眼犹疑地打量着王子,想看清他这番假装关切的模样背后有什么动机。
他肯定是想弄清这把剑的用途,乔朗想,或许还想从我手上夺走它。他是多厉害的一个法师,差不多跟辛金一样强。我昨晚被他骗了,今天可不会再上当。如果真能学到东西,我就跟去;如果不能,我就走;如果他想夺剑,我就杀了他。
想到林间的寒气,乔朗伸手欲拿斗篷,但王子一脚踩住了斗篷。「不,不用,朋友。」加洛德说。「你很快就会暖和起来,非常暖和。」
◇◇◇◇
一小时后,乔朗平躺在冰冷的地面,空气冲出他的身体,鲜血自他嘴角流下,他再也没有想起自己的斗篷。
王子的剑刃骤然扎进他身旁的地里,吓得他身一缩。
「正中咽喉。」加洛德说。「你根本没看到它……」
「这不公平。」乔朗嘀咕。他拉住王子伸来的手,一把跳了起来,咽下一记呻吟。「你绊倒了我!」
「亲爱的年轻人。」加洛德不耐烦地说。「当你真的拔出剑时,就是‐‐或者说就该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要生,敌人要死。荣誉是非常好的东西,但对死人来讲没有用。」
「你说得倒好听。」乔朗咕哝着,揉了揉发疼的下巴,啐出一口血。
「我可以光明正大。」加洛德耸了耸肩。「我是训练有素的剑客,我练过很多年的剑技。而你,从另一方面讲,做不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我没办法教,不然我能把斗剑时的复杂手法都教给你。我现在能教你的就是如何在老练的对手剑下活下来,撑到能让你用那把剑的……呃……能力去打败他。
「好了。」声音听起来更有精神。「你来试试。瞧,你的注意力都在我手里的剑,因此我能伸出脚,勾住你的脚后跟,让你失去平衡,然后用剑柄砸你的脸,就像这样‐‐」加洛德示范着动作,一贴住乔朗瘀青的脸颊就停了手。「你来试试。好!好!」王子摔倒的时候还在喊。「你动作快又有力气,要好好利用。」他站起身,毫不在意上好的衣料沾上了泥。
他摆出战斗姿态,扬起剑对着乔朗一咧嘴。
「再来一次?」
◇◇◇◇
一小时又一小时过去,朝阳已经升起,虽然气温还远远不到温暖的程度,两人却很快都脱掉了衬衫。
他们沉重的呼吸在身旁带起薄雾,脚下的地面不久就像是有过一场小型战斗一般。林中回响着金铁交鸣声,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只得支在自己的剑上大口喘气,王子这时叫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