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拿出一朵花。沙里昂看到那是一枝郁金香,他大惑不解地瞧着。就在他打算接过花朵时,他忽然发现这是枝紫色的郁金香‐‐亮紫色的郁金香……有一道亮红腰线,还有一点橘黄……
沙里昂闭上眼,忍不住叹息。
◇◇◇◇
「你要告诉我,塞缪尔斯家的葛雯德琳,这几位……先生是你父亲邀请来的?」肯哈那疑心地打量着乔朗和莫西亚。
葛雯德琳把她的说法讲给城门看守者听之后,肯哈那把他们全都带进一座守望塔里。这座塔以魔法塑形,就建在大地之门边缘,最初是为了给肯哈那提供方便,让他们在不算繁忙的时候能在塔里休息,所以塔里也有执行公务所需的东西。这里极少被用来盘查马理隆的准入权‐‐通常就在城门口简单盘查几句。但是,鉴于辛金戏剧性的到来以及更为戏剧性的消失,肯哈那发现人群对事情的进展过于关注,因此,他把相关人等都赶进了塔里,全挤在一块,这个狭小的六边形房间可从来没有塞进过六个人加一枝郁金香。
「是的,当然。」年轻小姐答道,无邪地拨弄着手上的花朵。
葛雯把一朵花贴到柔软的脸颊上,从花瓣后瞧着大法师,这副妖娇模样让那位法师觉得她十分动人。他倒没有注意到其中一朵花碰巧是颜色很不寻常的郁金香,也没注意到年轻小姐说话时,停顿和迟疑的时候非常多。相反地,他把这当成是少女的矜持,认为这对年轻小姐来说是相当适当的表现。
但沙里昂明白那些停顿和迟疑的原因‐‐年轻小姐是有样学样,完全照着郁金香教的话说!触媒圣徒只得暗自忧虑,也不知这会让他们脱离困境还是罪加一等。他眼下对此束手无策,只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相信辛金和那位小姐能解决事情。
至于乔朗和莫西亚,沙里昂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弄清楚现在的事态。肯哈那把他们盯得很紧,触媒圣徒不敢给他们任何提示。不过他斗胆瞄了他俩一眼,有些惊讶地发现乔朗的目光正紧盯着小姐不放,专注的视线像是能烧起来。圣徒希望女孩没有发觉这种情况,这样激烈且毫不掩饰的爱慕可能会吓到她,或是让她觉得困扰。
看到乔朗的神情,沙里昂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再考虑一系列的新问题。虽然失魂落魄和丢掉性命不是一码事,但触媒圣徒还记得自己那段饱受折磨、胡思乱想的年轻时光,于是他绝望地叹了口气,像是他们的麻烦事还不够多似的……
「您瞧,先生。」葛雯德琳一边解释,一边若有所思地把郁金香花瓣贴到耳坠上。「辛金和我的父亲塞缪尔斯勋爵,也就是公会会长‐‐您认识他吧?」
是的,肯哈那认识她可敬的父亲,因此欠了欠身。
葛雯笑得甜甜的。「辛金和我父亲很早以前就是朋友了(这对塞缪尔斯先生来讲可是新鲜事),所以当辛金和他的……他的‐‐」一记停顿。「演‐‐演出团‐‐」又一记停顿。「这些年轻的演员们说打算来……来……马理隆表演时,我的父亲邀请他们到我们家去。」
肯哈那仍然露出怀疑的模样,不过倒不是怀疑年轻小姐说的话。辛金在马理隆城相当出名,也很受欢迎,他总是住在最富有的人家里。老实说,他会同意住到一介公会会长相对可算是朴素的蜗居,这事挺奇怪。塞缪尔斯勋爵一家有非常可敬的名声,几代人从马理隆建城起就住在这里,从来没有一丝丑闻沾上这个家族。不,肯哈那确实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棘手的情况,同时又不会让塞缪尔斯勋爵难过或是他迷人的女儿难过。
「这事的关键在于‐‐」肯哈那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瞧着那双无邪的碧蓝眼眸。「辛金遭到逮捕‐‐」
「天哪!」葛雯又惊又怕地叫起来。
「也就是说。」肯哈那怀着歉意说道。「如果他在场就会被捕,但他逃‐‐他突然离开……」
「我认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年轻小姐愤怒地一甩金黄的发卷。「辛金肯定能澄清一切。」
「我相信他有这能耐。」肯哈那嘀咕。
「与此同时。」葛雯继续说着,上前一步凑近肯哈那,温柔地将手攀上他的手臂恳求道。「爸爸正等着这几位先生,特别是丹斯塔伯神父‐‐」
「邓斯塔伯。」触媒圣徒无力地纠正道。
「‐‐神父是我们家的一位老朋友,很多年没见了。老实说。」葛雯德琳转身瞧向触媒圣徒。「您上次见到我时,我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呢,不是吗,神父?我打赌您没认出我来。」
「是……确实是。」沙里昂含糊地说。「我没认出来。」
他看出这位年轻小姐正以这桩大胆危险的计划为乐,绝对想不到这是多么真切的危险。小姐微笑着转回身面对肯哈那。沙里昂怕得心怦怦跳个不停,他往门外瞥了一眼,看到杜克锡司聚在城门旁交头接耳,黑帽子都快搭在一起了。
「触媒圣徒以及这两位先生。」葛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扫了莫西亚和乔朗一眼。「一路上受着冻,披着雪,也都累了,让我带他们回家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坏处。再说,如果有必要,您也知道到哪里能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