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相不相信张金山的说词?」从她老家出来后,她一路沉默无语,盯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一句话在他喉里翻了几回,终于问出口。
沈观侧过脸蛋,看着他几乎陷在黑暗中的侧脸。「我信。他当然有可能说谎,但我更相信他所言属实。」
「你说过,那天知道你们会去拜拜的只有邹宜平。」他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在无证据下认定凶手是谁。
对向车流经过,由远而近的灯光在他面上滑过短瞬灿亮,她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么这些年的交情,我不知道算什么。」她侧过身,几乎背对着车窗。「你说人的心思怎么可以这么可怕。为了做这些事,可以花费那么多时间来与我交陪。当她对我表示关心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既然对我做这种事,必然是对我有所怨恨,又怎么做得到在面对我时表情是高兴的?」
颜隽没讲话,看了眼左后视镜,轻踩煞车。
小时候,快乐生活是一件简单的事。
长大了,慢慢发现原来简单的生活才是最快乐的事。偏偏懂这道理时,很多事都已经变得不那么简单了,亲情如此,友情也是。面对已不简单的感情,谁都会难过,需自己咀嚼品味,然后消化,无需谁来为她解释那滋味是酸是甜、是苦是甘。
「下次再见她时‐‐」沈观顿住了。他踩了几次煞车,车道换了两次,前车仍是那一辆。她坐正身子,看右后视镜。
「沈小姐。」他打方向灯,欲切进外车道。「你田径成绩怎么样?」
「尚可。」她留意后头有部车跟得紧。
「请记得一件事,无论什么情况下,以自己安全为第一考虑,你有了迟疑,我就多一分顾虑。」车已开进外车道,骑乘在机车道上的摩托车倏地朝外车道过来,前后有车,内侧车道亦有车,他们被包夹了。
前车与左车共下来三个男人,机车骑士等在一侧。他不会飞天遁地,这阵仗要安全离开并不易。「沈小姐,有机会就逃。」
「我知道。」沈观摸出前头置物箱的喷雾枪,车窗在这时被敲响。
「沈小姐,我们宝哥想见一见你。」外头男人弯身,看进车内。
她愣一下,望向颜隽。他启口:「我来跟他谈。」他开了点她那侧车窗,身子越过她,从那点窗缝望向外头看进的那双眼,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们老大有事想见见沈观小姐,麻烦请下车跟我们走一趟。」
「沈小姐并不认识你们老大。」
「我们老大是张金山,大家都叫他宝哥。宝哥是沈小姐父亲沈大华先生的旧友。宝哥因为沈小姐的事被约谈,现在找沈小姐问问情况应该不过分才是。」
见车内人不动,又开口:「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请沈小姐别为难我,跟我们走一趟,事情谈完宝哥再留你也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车内两人对视一秒,颜隽低声问:「沈小姐愿意与他见一面吗?」
她低眼解安全带。「看这情况我们根本走不掉,你身手再好也占不到便宜,万一受了伤得不偿失。」抬眼时他面孔就在面前,她沉静看他数秒,道:「我去见见他。」伸手要去开车门,他按住她的手。
「沈小姐。」他声音很近,像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