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忙着喂狗和浇他的菜,叶灼走过去拎了一壶酒又顺了两个杯子,斟满之后递了一杯给闭目养神的笛飞声。
笛飞声诧异地一抬眼。
“这酒我先敬笛盟主一杯。”叶灼在榻上随意坐下,将杯子举到跟前却没有喝,用内力传音道:“谢谢你在赏剑大会上出手击碎假少师。”
“我不知那是假的。”
“所以才谢你。”叶灼微微一笑,“你出手断少师,是想让它永远停在被李相夷握着的一刻。但你甚至都不为自己的刀起名,可见不是什么惜剑无主,那就是体谅他的人了。他分明舍不得少师,却又不愿意做回李相夷,只好安慰自己说名剑自会寻到合适的新主人——自欺欺人。”
“你代他谢我?”
“应该有这个资格吧。他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他这个人,太放不下面子。”
“有趣。我都忘了问你,怎么认出李相夷的。”
“这就是我要谢你的另一件事了。”叶灼又倒了一杯,“谢你那日推他上台,不然我怕是要做出些离谱的荒唐事。”
“他在台上没有显露任何武功啊。”笛飞声不解,这李莲花的身形容貌虽然跟过去还有几分相似,但毕竟气质大为不同,那日还戴了面具。若不是靠李相夷的成名绝技,正常人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可他在台上做了个很有意思的试探,他说,他姓李——然后,停顿了几秒。看了一圈台上人惊慌猜疑的表情,忽然整个人都冷了。”
“这世上除了李相夷,还有谁有理由这么做呢?”
“原本我去赏剑大会,是想着少师他总会来看一眼的。我也知,他可能只会远远看一眼,所以如果不是你推他上台,我原本想……”
“什么?”
“我原本想血洗百川院,验证一下他是否活着。”
“……”笛飞声沉默了一瞬,“是个好办法。”
“叶二小姐也确实跟传闻中一样行事乖张,倒像是我金鸳盟的人。”
“也说了是荒唐想法,如果真那么做了,他得恨死我。”叶灼轻笑,“不值当。如今见他好好活着,我自会慢慢恢复正常。”
“你就不想让他做回李相夷吗?”笛飞声忽然问道:“他天天守着这座破楼,种菜做饭洗碗喂狗,今天居然还去街头卖菜,我看着就一肚子火气。你这么了解他,该有办法逼他做回李相夷。”
“我想,也确实有办法,但我不会告诉笛盟主。”
叶灼说得很笃定,“这件事跟少师不一样。少师是他不舍得,但没办法,所以我帮他取回。但这件事,他已经拿了主意,我就不能再僭越了。”
“你们俩这拿着两杯酒在这干坐着也不喝,也不说话,干什么呢?”方多病吃完了抹了抹嘴,就看到两个大傻子坐在那一言不发。
笛飞声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奇妙的笑,而叶灼更离谱,面前摆了两杯酒,还是满的。
“李莲花这教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一个像是脑子有病,另一个像精神有问题。”
叶灼也不在意被人说精神有问题,爽快回了方多病的话:“我本来想跟阿飞喝两杯认识一下,但是想起来我酒量特别差,酒品也不好,这就没敢喝,端个酒杯做做样子。”
“你酒量很差啊?有多差?没事,本少爷陪你练练,这行走江湖哪有不喝酒的?这正所谓纵马饮酒,快意恩仇——”
“一筷子。”叶灼很是坦诚,“只要一筷子的量,我就能觉得自己是一朵深山里隐居了万年的蘑菇。”
李莲花笑了。
这位叶姑娘最大的弱点之一就是不能沾酒。作为一个花魁,从来都是喝假酒,还能佯做千杯不醉,放倒一众入幕之宾。
被他戳穿后便也直言相告滴酒不沾,只是当时他少年心气,不相信世界上有一筷子就倒的奇人,便弹了一滴酒液过去——
结果……她为了证明自己是观音下凡,一脚迈出窗外,被他救下后又趴在窗口指点江山,将这往来行人的三角关系、隐秘心思、恩怨情仇、貌合神离统统抖了出来,听得他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