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父医术了得,耗费无数心力为爱女研究出来一张药方,全靠陆紫的父亲陆远细心调养才活到这么大。
只不过陆远前些年去世了,夫妻俩便继承了他的衣钵,一边当游医一边继续搜罗药材治病。
陆父研究出来的药方治标不治本,且每月都要定时服用,大部分药材都是要炮制成干药效更大,但陆紫的身体不能承受药性太强的,且有些药材干湿的药效不同,因此为了其中一味必须新鲜使用的药材,他们没办法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居住。
那一味药虽不如人参、灵芝、太岁那样难得,但使用条件却颇为苛刻——必须在新鲜采摘后一个时辰内炮制并服用,否则会药效尽失。
正因为如此,虽然熊谷心疼爱妻,希望她能在一个安稳舒适的环境中好生疗养身体,却也不得不带着妻子跋山涉水四处奔波。
“这真的是太麻烦了,”欧姆有些感慨,他按照以前的惯性思维道,“不过这样到处奔波也不是办法,有没有想过人工种植呢?”
听到欧姆的主意,陆紫有些无奈且感激地一笑,熊谷则是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实不相瞒,那味药古怪得很,生长条件没什么奇怪的,可就是一旦移栽到药田里不过几日就会枯萎。恩师在世的时候花费了不少精力研究,略有眉目,可惜我才疏学浅,恩师过世后一直没什么进展,所以只能辛苦阿紫了。”
他们夫妻俩不仅学习了陆远的医术,更随了陆远的性格。
游医本来就收入较少,且夫妻俩医者仁心,有时候看到穷苦人家还倒贴草药,虽然陆远生前攒了不少的身家,但自从陆紫出生后为了这个女儿治病,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说起这件事,熊谷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脸上满是颓唐——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安稳健康地生活,反而要她陪着自己风餐露宿,自己实在不是称职的丈夫。
陆紫连忙握住丈夫粗糙的大手,柔声安慰道:“这不能怪你,大熊哥,那药材本来就生得独,多是一株独生,你为了不浪费为我治病,这么些年来都没有多余的分株试验,进展不佳是很正常的,你实在是无需自责。而且我能一直陪你走遍名山大川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并不觉得有半分辛苦。”
涂宗冶却是心里一动,他想这夫妻俩说的是哪一味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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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便提到过,涂宗冶前世一直到断腿后,在太医院的太医们表示无可奈何之后,便一直打听能为他治腿的民间医生。
按照正常制度,身有残疾的是没办法入仕做官的,但涂宗冶执念所致,既然正常途径被继母所断,那么他就只能选择剑走偏锋。
各种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好在他的每一步险棋都带给了他预期的回报,因此他最后直接得了今上的青眼,由今上封赏,成为了庆朝第一位身有残疾的朝臣。
但涂宗冶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治腿的方法,因为他知道他现在的权力还不够,只有身体健全了,他才能谋求更高的位置。
这个时候,有一位熊姓神医在某山村医治好了一名断腿五年的男人的消息便被递到了他的面前,那个时候涂宗冶已经坐了七年的轮椅了。
虽然在涂宗冶政治生涯的后期,无论朝廷同僚还是大部分百姓都说他是大贪官大佞臣,但实际上涂宗冶很少使用强取豪夺的手段,他更信奉利益动人心的理念。
因此在确认了消息可靠之后,他便又派人专门去打听了这位熊神医的软肋,争取“对症下药”。
打听好了之后,他便特意搜罗了全国各地的种植能匠——毕竟那个时候他的权势足够——最终研究出来了人工种植这味药材的方法。
也正是在这之后,熊神医便主动前来上门求助。
现在想来,对方那个时候形容憔悴,身旁并没有任何女眷,只有一名同样面色苍白唇色浅淡的稚童——想来定是他的这位夫人已经香消玉殒了,只剩下父子俩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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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看一下你们需要的特殊药材已有的种植资料吗?”欧姆清朗的声音拉回了涂宗冶的沉思,他看着熊谷和陆紫夫妻俩,语气诚恳:“实不相瞒,我没什么本事,种田没力气,其他的手艺也没有,读书也不在行。不过我对植物方面还有点儿心得,所以……”
欧姆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也是他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不太成熟,却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根据资料显示,区慕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老管家没什么人搭理他,连丫鬟小厮都绕着他走,所以他平日里解闷儿的方式就是照顾花花草草,只不过水平一般般。
现在他成了区慕,可以通过吞噬技能吞噬叶片、花瓣或者小部分根茎了解完整植株的每一个阶段的变化——只是种植技能稍微突出一点,应该是不会和这个社会的“潜规则”相悖吧?
涂宗冶不太清楚欧姆为什么会突然想着要种植药材,但却知道这是为了帮自己答谢熊谷夫妻俩才提出的,心中感动不已,若不是他现在身体不方便,且顾忌着还有外人在,怕是马上就要抱上去表白了。
饶是如此,他看向欧姆的眼神也是万分柔情蜜意:“也不能全劳累小慕你,我虽然现在没多少身家,但正好有个小山庄,里面有几十亩土地,可以随便小慕你试验。”转过头,他又对熊谷夫妻道:“我们并非窥探你们的秘密,只是想着你们帮了我,我们也希望能再做一些实事,尽点绵薄之力回报一二。如果你们觉得困扰,那这件事便当我们没提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