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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齐轩走进光线暗淡的审讯室，不带感情色彩的目光落在雷纪秋身上。

他靠着椅背散漫仰坐，跟自己相当的身高，形体却消瘦得厉害，松垮挂在身上的汗衫领口处锁骨轮廓清晰可见，凌乱头发下的面孔显得波澜不惊。

齐轩拉开椅子坐下，他不急于发问，罪犯心中都有一根弦，随着时间和沉默绷得越来越紧，直到霍然断裂。他却没想到雷纪秋会率先开口：

&ldo;我没杀那孩子。&rdo;男人轻佻的目光里略带得色，似乎很满意看到齐轩微微错愕，他的语气平淡而自然，&ldo;我在海盗船的机械室里发现他，游客不该去那里，所以我拉他出去，本来打算带他去中央广场的广播室，但中途人流挤散了我们，我找不到他。&rdo;

&ldo;很流利的说辞，也很让人信服。&rdo;齐轩冷冷勾了下嘴角，&ldo;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机械室里猥亵的抓摸那孩子的脸？&rdo;

&ldo;因为有前科，我碰触一个孩子就是猥亵？&rdo;雷纪秋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对齐轩竖起右中指，&ldo;比起小孩，我更乐意操你！&rdo;

咣的一声，桌子被齐轩狠狠敲击，他站起身几乎克制不住向对面这个男人挥拳的冲动。但只是两三秒后，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因为看见雷纪秋眼中好整以暇的嘲弄，以及他右手掌缠绕的白色纱布。

&ldo;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rdo;齐轩发问的同时，目光也从不会错过犯人面部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恐惧，惊骇，心虚，慌乱，无论掩饰得再精妙，总有蛛丝马迹，并且推敲出其中含义。

但雷纪秋流露出的却是，片刻犹豫，以及淡漠和讥讽，齐轩无从解读。

&ldo;给我听着&rdo;，雷纪秋声音低沉，透着不耐烦，&ldo;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解释。会跟你罗嗦那么多是不想那个孩子枉死后凶手仍逍遥自在，我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rdo;

&ldo;那我就做我该做的事。&rdo;齐轩站起身，绕过桌子，霍然抓起雷纪秋的手狠狠摁在桌上，&ldo;比起你的解释，我也更乐意自己发掘真相。&rdo;

手上的纱布粗暴被扯下来，雷纪秋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重重抽了口气，随即淡淡道：&ldo;不是你预料中的咬伤或抓伤之类，很失望吧？&rdo;

判断出那是高温烫伤，齐轩看着那手背上被生生撕开的皮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ldo;你到底隐瞒了什么？&rdo;

雷纪秋却开始心不在焉，答非所问：&ldo;我好象听见些动静。&rdo;

&ldo;你说什么？&rdo;齐轩不明所以。

布着伤痕的右手抬起，雷纪秋食指比在嘴唇上：&ldo;别吵‐‐好象，是只猫。&rdo;

齐轩挺直腰身，居高临下盯着这个漫不经心的凶犯：&ldo;你耍我吗？&rdo;

雷纪秋湛黑透亮的眼球斜睨过来，充斥着冷淡的笑意。

……

&ldo;妈的！人是我们抓的，凭什么给他审？&rdo;杨茂挥手将桌上的资料扫落了一地。

&ldo;据说那小子是荣局长的未来女婿，梁头儿能不给他特殊照顾吗？&rdo;老马喏喏道，&ldo;你这生的哪门子气？落个轻松不好吗？&rdo;

瘦猴小陈白目眼珠一转，暧昧了脸色：&ldo;杨哥是想从那个鸡jian犯身上找点乐子吧？&rdo;

杨茂摸着光头后脑，低笑：&ldo;还是小陈你机灵，没枉费咱们称兄道弟。&rdo;他低头点了根烟，细条慢理吞吐着云雾，想起雷纪秋消瘦却匀称紧实的身材‐‐男女无所谓，只要有个圆翘漂亮的屁股就足够了。

……

&ldo;齐轩‐‐&rdo;，苏立其一探头进审讯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看见一站一坐对峙的男人，空气似乎都冻结了。

&ldo;什么事？&rdo;

齐轩面无表情，苏立其却总联想到火山爆发前的死寂：&ldo;梁队长让你把人先带去物证科取证。&rdo;

&ldo;知道了。&rdo;

齐轩押着雷纪秋一出审讯室，就看到走廊的另一头，来局里辨认凶犯的被害人父母，胡心蓝面容枯槁，双目通红肿得老高，本来恍惚的神色在看见雷纪秋的片刻霍然凝聚成一把尖锐的利刃。她发疯似的冲过来哭喊的踢打着雷纪秋：

&ldo;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害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rdo;

警察和她的丈夫都上前劝阻，却怎么也拉不动这个弱不经风的矮小女子，她死死抓着雷纪秋，每个手指的关节都变得青白，她痛苦的摇头，张着嘴却无法喘息，眼睛瞪大像离水濒死的鱼。

在一群人的混乱里，最安静的是雷纪秋，他任由胡心蓝踢打叫骂，没做任何抵抗甚至挣扎，原本透着冷傲光泽的眼眸在凝视这个绝望母亲时变得黯然和愧疚，他低下头，轻轻说道：

&ldo;对不起。&rdo;

齐轩感到几分意外，但很快又觉得没什么奇怪‐‐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可能对法律漠视嘲讽，对审讯能够砌辞狡辩，但这些罪恶壁垒会在一个母亲血泪俱下的指控里崩溃离析。

不由握起了拳头，咬紧牙，齐轩冷冷望着雷纪秋寞落的侧脸，心里翻腾着厌恶和憎恨：一句对不起能做什么？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你龌龊的一生！

&ldo;法律规定对主动认罪的犯人从宽处理&rdo;，转过拐角仍能听见胡心蓝悲恸的抽泣，齐轩冷冷说道，&ldo;我个人认为那并不完全合理。&rdo;

&ldo;你几时‐‐听到我认罪了？&rdo;雷纪秋漠然道，&ldo;警官，有足够证据就起诉我，否则就少说废话多做事。&rdo;

齐轩怒极反笑：&ldo;我们就等着看结局，看你是什么下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