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淑清宫啊,还真真应了淑清二字了,走了老长的一段路,也没见着几个宫婢内侍,整个地方,安静得连自个儿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殷悦正飞快的搜索着前任对皇帝前朝后宫的记忆呢,便听身旁一群人齐齐行礼:“见过瑾怀王。”
殷悦抬头看去,只见雍恒正和一人交谈,神情认真,浓眉微蹙的模样,竟跟某行业杰出的青年精英似的,仿佛一拂袖,整个江山便要震他一震,一跺脚,整个地皮都得给他抖上三抖。
雍恒见着了安婧瑜,也没了和属下交谈的心思,语速飞快的将命令安排下,便匆匆往这边走来,温柔一笑:“进宫来看母亲?”
安婧瑜将滕贵妃差遣何婆子前往王府一事仔细的说了一遍,雍恒笑道:“昨夜的事我已经和母亲解释过了,你且好好陪着母亲,我还有点事去去就来。”
说着,又招来蔓儿,让她照顾好安婧瑜,便又匆匆的走了,连看殷悦一眼也未曾。
殷悦自然不介意,雍恒不看她她更乐得轻松,否则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珠子一盯,她又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然而有人可不这么想,何碧就像是洞察了什么似的,老眼不由得眯了起来,一双眼睛如同明镜似的,似笑非笑,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般,直看得殷悦不舒服了起来。
淑清宫虽然偏僻,可格局却不小,反而很是宏伟壮观,整个正殿宽敞明亮,雕文刻镂无不细致优美,彩漆着色无不美轮美奂。
殷悦脑海中有这关于这一点的记忆,还是反贼探子得来的消息:说是滕贵妃自己挑的住处,当年这个地方就是个冷宫,破旧荒凉。皇帝一直是不同意的,但却拗不过滕贵妃,只得找人将这里从内到外仔细的修了一遍,这才有了今日这个看似清冷,却壮观的宫殿。
只是,滕贵妃为何要如此?皇帝都这么疼着她了,为何又不立后?
关于这点,周景琛倒是派过不少人查过,但一直都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主上似乎也不在意,慢慢的便没有再去追究了。
滕贵妃正坐在大殿中等着她们,何碧领着人进了大殿,便小步走到滕贵妃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安婧瑜带头行礼,等一切礼仪行完,这才又暖暖糯糯的叫了声:“母亲。”
语气那个亲热呦,就跟出嫁的女儿回门见着了母亲一般。
滕贵妃连忙笑应了声,冲她招手,待得安婧瑜走进了,这才又连忙拉住她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听得雍恒待她很好,这才眉开眼笑,说起了婆婆对小媳妇最热切的要求来:“说来你们成婚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可有好消息?”
安婧瑜俏脸顿时就红了,娇嗔的叫了声“母亲”,不说话了。
滕贵妃见她害羞了,也不打趣她,只是笑着又指导了几句房中之事。却直说得安婧瑜越发的面红耳热起来。
见此情形,殷悦越发的确定滕贵妃之所以会往她体内下毒,怕是要护着安婧瑜,帮安婧瑜拿捏住她了。
哪知心里正这般想着,却见滕贵妃神色一正,问起她来:“殷夫人可有好消息?”
殷悦让她问得一怔,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的是子嗣的事。
这不怕她搞鬼,还往她身上下毒吗?怎么又问起了这个?
安婧瑜果然在这方面比殷悦老道多了,登时便笑着回答:“这倒是没听妹妹说起。”
滕贵妃看着安婧瑜,眼神清冷。大殿的气氛有些凝固,这不是个好话题,殷悦并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
如有实质的阴冷气息在殷悦感到窒息前,飞快的散去,滕贵妃开口道:“陛下虽然还算康健,但到底四十不惑,如今国泰民安,陛下也想要有个孙子了……”
这么想说着,滕贵妃的目光从安婧瑜身上移开,落在了殷悦身上。此刻的殷悦,为了不显眼,只化了淡妆。
她肤色白皙如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幼练了那什么叫“画中娇”的魅惑功夫,她总能在人群中皎若秋月,熠熠发光。抢眼不是她所要的,她偷偷的找了些粉,将娇好的容颜遮住,又细细的将那如画的眉目修改得普通不少。
前任真的,长得太好了,好到连她这个出了名的化妆师,都不知从何下手,但将美女变丑妇,到底还是难不倒化妆师。
殷悦变得平庸了起来,然而,却也正是因为这份平庸,吸引了滕贵妃的目光。滕贵妃打量了好一会儿,又激动的去拉何碧:“那日匆忙我也没瞧仔细,你看,她长得可是像……像不像?”
到底像什么,滕贵妃说得太过于小声,殷悦根本就听不清楚,只见何碧也激动的点头:“奴婢前些时候看着便觉得殷姑娘长相甚是面熟,只是一直没想明白……贵妃这一提起方觉得,确实有七分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