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次婚礼,相当的重要。
重要到连滕贵妃都出宫,到了王府来给儿子主持大礼来了。
一般来说,也只有娶儿媳妇,贵妃才能出动的,而纳妾么,妾,可不算是儿媳妇了。安婧瑜能叫滕贵妃一声母亲,韩俐儿可不能,她只是个比丫鬟地位高一点的妾罢了。
可滕贵妃还是出动了,亲自到了王府,坐上了上座,冲大臣们笑说,是来喝媳妇茶的。
滕贵妃的放低姿态,王府的隆重婚礼,都让韩圣感受到了王府的友好用意,他的心,又好受了不少,虽然还是不怎么甘心,却也不再对雍恒敌意那么深了。
殷悦穿梭在人群里,整个王府闹哄哄的,她的心却有些,不好受。
并不是因为雍恒娶了韩俐儿,雍恒就是再纳几个妾侍,她也不会觉得伤心的。
她觉得难受的是,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此刻的热闹和喜庆,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般。
她觉得压抑,不管是气氛,还是其他。
暮春的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王府里的花,花奴管得很好,花开如盛夏,五颜六色的,却还没有蝴蝶来采,有的只有碧绿初长出来的嫩叶陪衬着,生机勃勃的绿绿的,顽强的生长着。
殷悦忍不住停下脚步,采下花一朵。
那是一朵小花,白色的,很简单的几个花瓣,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劝说雍恒采摘的玉帘。
她放眼看去,大树下的玉帘花已谢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整片的绿叶,不见半朵白花。
也是,这都半年过去了,玉帘也不是四季都开的花,该谢的早就谢了……她也该找个机会和雍恒说说,该走的,就别再逗留了。
她往大厅里走去,正厅中是几桌酒席,滕瑶就坐在了正中央,左侧是雍恒和韩俐儿,以往一直陪在雍恒身边的安婧瑜则陪在了滕瑶的右侧。
也是,从来都是她是女主角,这会儿,也该换了。
她进去,先是给滕瑶和雍恒行了礼,又给安婧瑜行了一礼,而后便停了下来。
她在想,她该不该给韩俐儿行礼。
按理说,并不用。如果从身份上来说,她和韩俐儿都是雍恒的妾,王府并不比宫里,皇帝的妾侍也分三六九等,可王爷却没有权力给妾侍封个什么什么妃位,所以王爷的妾,都是平等的,除了受宠程度不同之外。
然而,按地位来说,韩圣这个中书舍人虽然不比什么大将军,尚书等官位高,但他门下学生多,凑七凑八的,也不比尚书权位低了。她殷悦这个青楼出来的,又岂是比得了的?
安婧瑜笑说:“殷妹妹,还不见过韩妹妹?”
殷悦笑笑,从在周景琛手下见过一次鬼门关之后,她便已经决定要活回自己,再不贱卖尊严。
她并没有蹲下行礼,只是站着冲韩俐儿点头,问了声好,又恭喜她:“恭喜妹妹了,愿妹妹房花烛交颈鸳鸯双得意,夫妻恩爱和鸣凤鸾两多情。”
这还真不是她故意拽文,只是看着安婧瑜那变得惨白的脸,心里有些舒服,便想多说几句而已。
果然安婧瑜脸色变得特别的难看,殷悦见此只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这个时候安婧瑜还真不能做什么,只是难堪道:“妹妹有心了。”
韩俐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有些苍白。她好像变了许多,大概是磨难能使人成长,本来那天真话痨的小姑娘,在这种大喜之日时,在她得偿所愿嫁给最心爱的雍恒时,她也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一直苍白着脸,呆呆的坐着,见着殷悦祝福她,她也只是点点头,木然着脸,毫无生机。
这次的事,对她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本就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又被韩圣保护得那么好,什么困难都没有经历过,出了这样的事,一时之间她也接受不了吧?
殷悦沉默了下来,突然觉得利用她刺激安婧瑜,是她太恶毒了。
安婧瑜心里大概很不服气,然而她也没有做什么,很是沉得住气的冲她温柔一笑,又看了看她身后,问她:“周夫人没有跟来吗?”
殷悦突然被召,也不知此处安全不安全,一时也不敢让苏可岚过来,苏可岚像是也知道她不是王府里的人,这时候不好乱走,便留在了院子里。
安婧瑜这个时候找苏可岚做什么?这么忙她还有心思惦记着苏可岚?
殷悦心里转悠了几个圈,笑着冲安婧瑜道:“可岚到底只是下人,怕冲撞了各位大人,便留在院子里了。”
安婧瑜笑笑:“殷妹妹也是王府里的主人,妹妹的客人,那自然就是王府里的贵客,怎么会是个下人呢?王府今日大喜,客人却躲在院子里不敢出来,那说出去岂不是败坏了咱王府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