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他家少爷这一阵,的确是很安分,真比从前懂事不少,只不过……偶尔会流露出些许令徐山感到陌生的气息。
“对了,小白还在凤雏宫呢?”
“是啊,估摸着陛下忙于政务,忘了命人送回来。”
“那待会让丹画去接它吧,好几日不见,还怪想这小家伙的。”
徐山看着慕徐行,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太疑神疑鬼了,眼前之人不是他家少爷还能是谁?
……
入夜时分,邬宁去了昭台宫。
杨晟还在刻木雕。任凭什么事做到他这个境界,都是要做出些成绩的,如今他的木雕已经不再拘泥于小猫小狗,而是宏伟壮丽的山川石林,虽不甚形似,但神韵却是浑然天成,可见杨晟颇有几分天资。
邬宁喜欢他这手艺,且对身边人从不吝啬,特地吩咐尚宫局去搜罗名贵木料,供他闲时解闷。
只可惜杨晟从来不用,全都堆在库房里。
“陛下。”
“你忙你的,用不着敷衍我。”
殿内没有宫人,邬宁这么说完,杨晟就坐回到他的小板凳上了。
邬宁抱起趴在暖炉让打盹的狸花猫,揉了揉它的脑袋,狸花猫酣睡之际还算乖巧,一被吵醒就炸了毛,抬起爪子就给了邬宁一记九阴白骨爪。
“嘶——”邬宁缩回手,看着那只仓促逃走的狸花猫,皱着眉头很是气恼道:“真是什么主人养什么宠!”
杨晟再度站起身,犹豫了片刻,走过来问:“抓破了?”
邬宁伸出食指,葱白的指尖上沁出血珠,伤口不算严重,疼却不作假。
杨晟紧抿着唇,竟主动找来手帕递给她。
邬宁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不会同一个小畜生计较的。”
“它不是小畜生。”
“你这什么眼神?它不是,我是了?”
邬宁平日并非刻薄之人,说话很少含针带刺,可对着杨晟,不知怎么的,她总要阴阳怪气一下,看杨晟心里恼怒又不得不强忍着的模样,就觉得十分有趣。
“我没有。”杨晟大抵也晓得和邬宁讲不通道理,干脆别开视线,看向北窗。
邬宁随着他看过去,忽然想起小黑。
想起小黑,便想起了慕迟。
“这几日,他有来找你吗?”
邬宁莫棱两可的一句话,换做旁人肯定稀里糊涂,杨晟不能不明白,没有开口,只微微摇头。
邬宁垂眸,轻叹了口气。
她心里清楚,杨晟是真心把慕迟当成朋友,即便慕迟聒噪,吵闹,可在这寂寞的深宫里,无疑是一种慰藉。
他若知道慕迟已经不存在这世间……或许也会为慕迟伤心一场。
“……给。”
邬宁抬起头,见杨晟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盒药膏:“擦一擦,伤会好的快些。”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只猫。
邬宁接过药膏,随手放到一旁:“这点小伤,用不上一炷香的功夫就好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嗯。”杨晟低低应了一声,又坐回到他的小板凳上。
那个木凳子实在很小,他个子生得又高大,坐在上面免不得要佝偻着背,蜷缩着双腿,邬宁光瞧着都觉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