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挑了挑眉,有些讶异,“你认识我?”
黄杉满脸惊恐,摊子也不要了,迅速抄起一个包袱就往背面的小巷子里跑。
看戏的人不乐意了,“怎么跑了?”
周善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黄杉仓皇逃跑的背影。
正主都跑了,看戏的人也就无趣地散了。
等人群散去,周善才不紧不慢地跟进那条胡同。
黄杉跑了二十多分钟,这些七拐八绕的胡同都快把他折腾晕了,他才靠在墙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应该跑远了吧?
然而还没等他定下心神,墙上就传来清脆的童声,“不跑了?”
黄杉差点没跪在地上,“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这丫头必定是哪派不世出的高人,扮成个小丫头的模样来糊弄人。神仙打架,他这小鬼遭殃。
周善轻飘飘落地,手里还在把玩那根袖箭,“说吧,是谁让你干的?”
黄杉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显然在斟酌说跟不说哪种对他更加有利。周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鬼心眼,袖箭直接戳在他的喉咙上,“我的耐心可能不大够用。”
黄杉看到那根尖锐的袖箭时,脸色都白了,冒出涔涔冷汗,“说,我说。”
“是我小师叔让我把这根东西留在楼古街锦绣胡同二十号的楚家。”
原来,华国的玄学门派虽然在一场文化浩劫里折损得七七八八,但是也有部分残存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在那十年里跑到深山老林里避其锋芒。玄门虽妙,但是跟国家力量相比,却又是以卵击石,除非你能通天晓地达成神仙修为,但是这世上哪来的神仙?
大部分玄门弟子也不过学点相面摸骨风水堪舆,能够画符修炼的就已少之又少,在华国里也算是顶尖的存在。
当今华国,正统玄门一般分为两个体系,一为南门,二为北门,以地理为分界,所学也有不同。南门注重画符还有内力修炼,而北门,则是请仙儿上身,借助外界力量更多些。如今灵气稀薄,是以南门也日益式微,不如北门那些走山人,能请到狐、黄、灰、白、柳五仙助益。
黄杉拜入的“骁派”,鱼龙混杂,算命先生、搬山道人,甚至佛道两行修者各色兼有。
“骁派”是南门内数一数二的势力,不同于黄杉这个底层弟子,他那个小师叔常德铭,在其中乃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常德铭,周善把这个名字置于齿间咀嚼一会,“他人呢?”
黄杉战战兢兢,“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辈,只能他联系我们,我们联系不到他。而且小师叔从来不告诉别人他的行踪。”
周善盯着他的眼睛半晌,“他平时怎么联系你的?”
“传、传呼机。”
黄杉从包袱里摸索出一只传呼机,“不过他联系完我们以后就会换个号码。
黄杉虽然目光躲闪,但是周善也有辨人的一套方法,心里清楚他应该没有说谎。
也是,黄杉天赋平平,学了几十年的玄术,连个摸骨算命都会出错,连个野路子都不如,他估计也接触不到那些机要。
至于他那个小师叔常德铭,看来,此人确实是在筹谋什么大事啊。
周善冷笑一声,手在他背上拍了下,黄杉就惊愕地张大嘴巴,周善飞快地把一颗丸药拍到他喉咙里,“这是断肠丸,你要是把今日之事说出去,那你的肠子就会一寸一寸,烂成渣。”
黄杉脸白得跟鬼一样,他急切地把手指伸到喉咙里想要把丸药挖出来,但是那东西甚为诡异,入口即化。
“姑奶奶,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周善漠然道:“快滚。”
黄杉连滚带爬,仓皇奔逃。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周善才狡猾地笑了,什么断肠丸,不过是她随手从墙上抠出来的灰捏成的泥丸罢了,这厮居然吓成这样。
不过,常德铭,她周善记住了!
这个所谓“骁派”也估计是个邪派,不然常德铭好歹是个高层人物,怎么会用到五行压七煞这种邪术?
五行压七煞术法要求极高,当初周善清了姚家横梁上的怨气,这是“木鬼”赖以生存的东西,没有这些怨力支撑,只怕“木鬼”阴煞不够,会打破这五行之中的平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善给常德铭的邪术弄出了点破绽,但是这破绽,偏偏他不知道。
周善满心以为常德铭迟早会找她算账,然而她等啊等,等到春又到了冬,也没见过此人行踪,就仿佛他消失在这世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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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匆匆,小升初难得超常发挥一次的周善考上了市里的中学,很是给周家平长了一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