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样一个时代,丢失了包、孤身一人站在街头,也未必就走投无路。
可以向警察求助。
可以向好心人借电话,求朋友来接自己。
可以……
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愿意,总能找到方法的。
阮婉也许是一时忘记了这一点,也许……是单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却不小心,将自己弄得更为狼狈。
天色越黑便越冷的北风中,她裹紧身上那不算厚实的大衣——约会嘛,女为悦己者容,比起特别暖和却厚实的衣服肯定会优先选择普通暖和却款式漂亮的衣物,更别提车里店里都有暖气。
阮婉被寒风吹到冰冷僵硬的、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下看来,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可是,又能怪谁呢?
恰在此时,她的脸上感觉到了一点凉意。
她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眼泪,因为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也不想再哭了。
所以这是……
又一点凉意传来。
阮婉顿住脚步,抬起头仰望漆黑夜空,惊讶又不惊讶地看到了,一片片洁白的雪花自天空飘落。它们是那么美丽,又是那么寒冷,仅仅只是看着,就好像能将她的全部身心冻结。
她还是那么讨厌雪,但因为锦年喜欢雪,所以她强装着没有这回事,陪着他看了无数场雪。
她想,自己的演技一定很好,好到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端倪,好到他可以在这样一个初雪的夜晚里,将她孤身一人丢在街头,踏雪前行。
阮婉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
它落下。
它化了。
它最终成为了她掌心中的一滴泪,一直苦涩到了心里,将每根血管都冻结。
阮婉握紧掌心,放下手,继续前行。
雪越下越大。
从轻盈的雪花,到鹅毛大雪。
从落地即化,到薄薄的铺上一层。
也不知是鞋跟过高,还是猜到了一层由积水化为的薄冰,一直在走神的阮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疼痛将她从恍惚边缘拉扯了回来,饶是如此,她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只感觉手掌传来一股刺痛感,低头一看才发现左手的手心都被划破了。
不仅如此,之前好不容易养好的、刮伤的脚踝,好像也扭到了。
阮婉低头看着手心不断渗出的鲜血,又侧头看了眼在短时间内疑似已经肿起来的脚踝,明明悲惨到了这种地步,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
所以,她笑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歪歪扭扭地站起身,踢掉鞋子,一瘸一拐地朝路边的马路牙子走去。
片刻后,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