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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ldo;五叔，&rdo;徐海咽一口唾沫，&ldo;可有吃剩下的？煞煞我的馋！&rdo;

&ldo;几时见我炖的肉能够剩下！今夜委屈些吧！&rdo;

徐海无奈，盐菜干粥，将就果腹。吃饱了铺开草席，正想躺下，四空开口了。

&ldo;阿海，你倒实说，你在捣什么鬼？&rdo;

徐海不即回答。沉吟了好一会，总觉得扯一套假话骗他，是件不智的一事，于是点点头说：&ldo;好！我老实告诉五叔，不错，我在做强盗‐‐&rdo;

他谈得很详细，四空也听得很仔细。一直等他讲完，四空方始问道：&ldo;照你说，朱巡抚还不知道汪直脱逃这回事？&rdo;

&ldo;是的。不过，此刻也许已经知道了。&rdo;

&ldo;你预备在我这里躲到那一天？&rdo;

&ldo;也许只躲一夜。明天一早，我吃了肉就走，但愿不再来打搅，也好让五叔安心。&rdo;

&ldo;我倒不在乎。我只替你担心！阿海，你依我说，明天也不要进城了，在我这里住两天，回绍兴去吧！&rdo;

&ldo;这，我可要违背五叔的意思了！我跟汪直约好的，不能失信。&rdo;

&ldo;回头是岸！你跟汪直淌浑水，淌到几时？&rdo;

徐海无以为答。好久，才叹口气说：&ldo;做天和尚撞天钟！&rdo;

&ldo;对！&rdo;四空斜睨着他说，&ldo;我看你迟早要做和尚。&rdo;

徐海是第二天中午进的城，先到估衣铺买一件蓝袍、一顶方巾，打扮成书生模样，然后又买一把折扇，捏在手里，慢慢踱着方步，向瓦子巷迤逦行去。

走到巷口，先在一家茶店中歇脚，喝着茶侧耳静听。他在想，如果昨夜王九妈家发生了新闻，自然会有人谈论。听了好一会，一无异处，便付了茶资，放心大胆地向王九妈家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心中一动，毛猴子决非好相与的人，倘或去告了密，此时便必有捕快守在那里。贸然登门，岂非自投罗网。

转念到此，随即站住，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到一家笺纸庄，便有了主意。走过去买一份信笺信封，向店家借枝笔，匆匆写了两行，封缄完固，再开信面：&ldo;王九妈家，翠翘亲启。&rdo;接着招招手，将店中的小徒弟唤了过来。

&ldo;你可识得字？&rdo;

&ldo;不识字，怎么卖纸笔？&rdo;

&ldo;言之有理！&rdo;徐海抓一把铜钱，连信一起递了给他：&ldo;托你送封信，再请你在那里等一会，倘有回信便带回来，我在这里等你。&rdo;

小徒弟答应着，高高兴兴地去了。徐海亦不敢怠慢，随即开溜了出去‐‐他是用的&ldo;投石问路&rdo;之计，如果王九妈家埋伏着捕快，一见他这封给王翠翘的信，自然立刻就来捉人，所以必得躲开。

可又不能躲得太远，总要视界可及，才能观察动静。恰好斜对面是家裱画店，徐海借着鉴赏书画作掩饰，眼风不断瞟向王九妈家的来路。

约莫一顿饭的时候，小徒弟嘴里咬着甘蔗，兴匆匆地走了回来，但见他一进店门，到处张望。徐海知道，心知他是在找谁，却还不敢留然露面，细细看明，确实没有人跟踵而来，方始出裱画家到笺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