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付春棉就独自去了张小花家,路上遇到几个想跟她凑近乎的同龄女孩,她也爱答不理,即便被人私下说她骄傲看不起人她也不在乎,她又不傻,怎会看不出这些人心中的那点儿小九九,她三个哥哥都已经明确暂时不给她找嫂子,她又怎么会去给这些人传递消息,再说,这村里的姑娘她认为没有一个能配上自家哥哥的。
对这些各怀心思的同龄女孩不爱搭理,但对于年纪大的她倒是和颜悦色,什么张爷爷、张奶奶、张叔、张婶的叫了半条街,才来到张小花家。
三间破旧的泥胚房子,房顶是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稻草,而且那稻草已经稀疏了许多,若是下场大雨,恐怕屋子里都会漏雨呢。
跟这村里泥胚房一比,付家的砖瓦房简直是天堂了!付春棉很庆幸自己穿在了付家姑娘身上,否则若是过着跟张小花一样的日子,她肯定得自杀。过惯了现代的幸福生活,让她去过那等贫苦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啊,也难怪原主一心要跳出农门,就是现在的付春棉自己,也不会愿意过那等贫下中农的生活,终日劳作还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她即便跳不出农门,至少也得过吃喝不愁的富农地主的日子才行。
付春棉更加坚定了要多多挣钱买地的想法。
张小花家的院子是用篱笆扎出来的,根本遮掩不了啥视线,所以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院子中的种种,此时天已冷,院中的蔬菜都已拔光,有几只鸡在那里刨坑。院子空荡荡的,只有张小花的父亲在太阳底下编筐。
首先看到的不是张小花的后母,而是她的父亲张老七,付春棉心思大定。张老七这个人虽然重男轻女地厉害,但也是一家之主,一旦他做下的决定,张小花的后母罗桂花也改变不了,只是这个人鲜少做决定罢了,他把家里的事全都丢给罗桂花,平常一门心思种地或者打工养家。
没想到,这个张老七竟还没出去打工。
“张七叔!”从篱笆外付春棉就冲张老七打招呼。
张老七抬头,露出一张黑脸,额头上布满了愁苦皱纹,看上去像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可是付春棉知道,这个人才三十四,比自家爹爹都小了八岁,但他明显比自家老爹苍老许多。这一切都是贫困所致,张老七家只有分家时得的三亩地,家里只有两个壮劳力,却养了五个孩子,五个孩子里面也就张小花能日夜帮着干活,其他四个,就是张嘴等吃的。
“哎呦,这不是付大哥家里的春棉吗,你咋过来啦,快进来!”张老七赶紧打开栅栏门,让付春棉进到院子。
“张七叔,我来找小花的,她在家吗?”付春棉问。
“在,正在收拾桌子刷锅呢,等我叫她啊!”没想到自家大闺女居然还与付家唯一的女孩交好,还让其亲自登门,要知道付家这个闺女眼光可高着呢。
“哎,付大叔你先别叫呢,我正有事跟你商量。”付春棉赶紧制止张老七。
张老七在付春棉面前有些局促,实在是这个姑娘穿得太干净、长得太漂亮了些,也难怪人家眼光高呢,这样的人才,不高才怪呢。“那个,春棉啊,有啥事跟七叔商量啊,你说。”
“张七叔,我在家里种了点儿菜,想要小花去给我帮个忙,你看行呗?”
张老七一听,满口答应下来,“这有什么不行啊,你直接叫她就得了,不用跟我商量。小——”
“行什么行,家里没活干啊,去给别人家帮忙!”张老七刚要高声把张小花叫出来,就听那急躁的反驳声从屋里传出来,然后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三步跨成两步出来了,一脸地不爽。
张老七微微皱眉,好脾气地劝说:“现在又没农活了,家里能有多少活啊。”
罗桂花怒道:“衣服不洗啊、鸡不喂啊,饭不做啊……”
张老七语窒,但自家婆娘在外人面前就这么跟他叫嚷,实在让他大失颜面,“你这婆娘,家里就小花一人不成,你不也在家呢,都让小花干了,你干什么!”
“你这个杀千刀的,小草要嫁人了,我不得给她做嫁衣啊,小云、小雨年纪也不小了,我不得教她们做针线啊。还有小海,不也得我看着,你这做爹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关心娃们。我巴心巴肺地连娃都跟你生了四个,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大丫头是不是?干脆你跟你大丫头过好了,我带孩子们回娘家!”罗桂花哭嚎着,却干打雷不下雨。
这一哭嚎,登时引来街坊四邻的围观,张老七眉头几乎都要皱在一起,“我又没说不让小花干活,大不了,让小花把家里的活干完再去呗!你又闹什么啊,都一把年纪了,说什么回娘家,没的要人笑话。”
罗桂花眼睛一瞪,“笑话,谁敢笑话!”三角眼往四周一瞪,那些看热闹的邻居赶紧把探出的脑袋缩了回去。
张老七拿这罗桂花也没办法,重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付春棉。
付春棉抢先张老七开口说话:“张七叔,这忙我不是让小花白帮的,本来我打算的是,小花去给我帮忙,我一天给她三文钱。现在看来是不能去了,那我再找其他人吧!”说完,付春棉就转身走人。
一天三文?
张老七愣住了,罗桂花眼睛几乎都瞪成了铜钱,她比张老七灵活的多,赶紧换上了一副笑脸,跑上前拉住付春棉,好声好语地说道:“我说春棉啊,你可别误会啊,婶子没说不让小花去帮忙……”
付春棉停住脚步,斜眼晲了罗桂花一眼,“婶子以为我耳朵有毛病不成,你明明说得那么清楚明白,甚至不惜带孩子回娘家,也不让小花去给我帮忙。”
罗桂花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春棉啊,婶子就是张臭嘴,你可别在意。那个,一天给三文,是、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