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眯起眼睛凝视他,衰老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兴味:&ldo;有趣,一只会思考的蝉。&rdo;
他微微摆动须子:&ldo;那里有具尸体,不想死的话,就去吃吧。‐‐那是上古仙人、获罪而被诛的鲧的尸体。说不定你能有点进益呢!&rdo;
在地底挣扎爬行那么久,却原来必须靠吞噬尸体活下去。
但他真的想活。即使在这没有阳光的苦寒之地也好。
他努力吞噬,即使那是尸体。
身边的伙伴一个接一个死去,唯独他努力地活。
背脊中,翅翼渐渐硬起来,感到那一日复一日的,裂壳的疼痛。
几乎可以展开,助他飞翔。
努力吃,努力吃。他们的身躯这么细小,而那个鲧的尸体如此庞大,似乎永远也吃不完。
烛龙一直观察着他,而后说:&ldo;等你翅膀硬了,也许你能进化成地仙呢。&rdo;
&ldo;‐‐地仙?&rdo;
&ldo;不错,以土地为居住处的小仙。你既是尸蝉,又生自土中,若能拥有仙力顺利进化,自然是成为地仙。&rdo;烛龙冷沉沉地笑起来,烛光一阵晃动。
他心底有暖意升起,成为地仙,就可展翅了吧。那时,自己是否可以去往有阳光的南方?
烛龙自然没有告诉他:地仙,其实是人间界散仙中,最卑微最低等的一类。
即使告诉了又如何?他,一只小小的尸蝉,除了努力去吞噬,努力去进化,只有等死一途。
雷音想着,又感到脊背上尖锐的痛。
自己还是一次都没有飞过呢。
身上越来越冷。那是死亡的预兆。
他们是靠吞噬鲧的尸体中的息壤而活下来的。若息壤的法力失去,他自然也不能再活了。
脸上忽然一热,有液体滚落面颊。
雷音随手一抹。
竟然是血!
他抬头,见烛龙的剑尖划破了苏寒碧的胸前肩下,有几滴血飞溅出来,正好溅在他脸上。
他心底猛然一动。
‐‐烛龙说过,苏寒碧的血可使他们得活。
他下意识地将手凑到嘴边,吮吸手上未干的血迹。
那是难以想象的甘甜。
雷音吓了一跳,但立刻感到喉间一股热流,向身体四肢弥漫。
那使他麻木的冰冷,立刻消退不少。
仿佛沙漠中旅人舌尖的一滴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