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陌猜测,其中一个九成是这枉死城的城主。他亲自端着酒菜上楼,纨绔少爷指着他:“这酒就是你酿的?”“正是。”祁陌点点头,斟好酒就要出去,又被叫住。另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比较沉默,尝了一口酒才道:“你是从奈何桥逃过来的?”祁陌一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灭顶的恐惧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出了汗,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就像被定在了原地。半晌,那人又道:“罢了,既然已经入了枉死城,那就归你管了。”“当然,掌柜的你别怕,你已经是我枉死城的人,也不会带走你的,我还要喝你酿的酒呢。”祁陌强装镇定:“多谢城主。”“哎哟被看出来了。”他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手就越过桌子,手卡在了祁陌脖子上:“不该说的别说,懂吗?”卡着他的那双大手让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就要断了,死亡的感觉充斥着脑海,祁陌连点头都做不到,只能不断的眨眼睛示意自己听到了,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明、明白。”“行了,放开他吧君策。”脖子上的手骤然松开,他再次坐到了位置上。迟陌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来这个看起来像纨绔子弟的城主叫君策,好霸气的名字。见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君策也故意当着祁陌的面说出对方的脖子:“好,天刑。”迟陌怕又被掐一道脖子,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赶紧举手发誓保证道:“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住,两位客官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小的先退下了。”说罢逃也似的退出去。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如果他还有心跳的话。连滚带爬的跑下楼梯,冲进后面的小院子里大口的喘着粗气。差点就又死了一次,如果死在他们手里,那自己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天邢:“你看看你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君策无语的看向他:“是谁先问的人家是不是从奈何桥来的,又是谁说出了我的身份名字?”天邢别过头:“不记得了。”君策大喊:“你就不能做点像你身份的事儿?不做人了?”天邢看向他:“本座本来就不是人。”“好好好,这么说是吧,你有种。”君策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香醇的美酒让他瞬间忘了生气:“还是那么好喝,这掌柜i的真是个人才,要不把他挖到我那儿去好了。”天邢:“那其他百姓就喝不到了,你这城主未免太过霸道。”君策:“我就那么一说,行了你,老是跑我这儿来躲清闲,那边处理好了吗?”天邢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他越来越不安分了,竟然敢插手本座的事。”君策:“要我说,直接将他弄死,再找个信任的人坐上他的位置,何须这么婆婆妈妈的,顾及这那。”天邢:“哪儿有那么容易,他是那边派来的,想要做成你说的这些谈何容易?要是能……本座早就杀了他。”君策:“所以你刚才突然问起掌柜,是想试探他是不是那边派来的人?”“嗯,他不是,我看了他的前世,很可怜。既然入了枉死城就好好生活吧。”两人散了之后,天邢去见了酆都大帝,这里守卫森严,庄严肃穆。天邢:“父亲。”酆都大帝将东岳大帝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培养,因此收了他做干儿子。他转过身来,绝美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揶揄的笑意,天邢不明所以:“发生什么好事了吗?”酆都大帝坐在位子上:“是有一件,倒不是与本座有关,是你。不过本座不会说的,等你自己发现吧。”天邢被吊了胃口,知道对方不会说也就不再追问:“再过两个时辰就是盛会,父亲会去吗?”酆都大帝:“本座去了他如何发挥?”天邢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我知道了。”这次盛会是地藏王菩萨主持,表面上是想请酆都大帝和东岳大帝前来一观,交流佛家与道家的思想。其实是想让这次机会将佛教思想灌输到地府里其他人身上。本来佛道两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必要时通力协作。但这位地藏王越来越不安分,想要将整个地府把持在手上,让全世界的人都信奉佛教。天邢一向不屑去这种鸿门宴,但上次已经拒绝过一回,身在其位,不得不为。到了地方,他被人恭敬地请进去,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佛教吃食,天邢吃不惯,一点没动。地藏王姗姗来迟,身着黄色袈裟覆盖左肩,安坐于莲花之上,手持锡杖和如意宝珠,路过天邢的时候微微行礼:“见过东岳大帝。”落座之后开口道:“听闻东岳大帝最近交了新朋友,我将他也请了过来。”天邢眉头一跳,侧脸往门口看去,果然出现了祁陌的身影,天邢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微收拢。祁陌原本正在店里忙着,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突然将他束缚住,顷刻间便被带走,他还以为是上次来的两位贵客思虑之下还是决定要把灭口。拼尽全力的想要挣脱,但他不会鬼术,努力的挣扎起不了一丝作用。被带到这个地方之后,发现周围人的穿着都是佛教的,瞬间联想到了地府里的地藏王。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在地上,周围有两种人,一种穿着长袍长衫的,一种穿着袈裟的,全都莫名的看着他。这些人,随便一个都能让自己灰飞烟灭。除此之外,这里看起来很热闹,难道这就是谢蕴跟他说的道佛盛会?背后一种莫名的推背感将他往前推,祁陌不由自主地走进去,这里比外面要森严安静许多。祁陌抬起头小心的观察,一眼就看到了天邢,在这样的陌生地方遇到一个见过的人,让他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地藏王笑道:“给这位贵客安排个座位,就在东岳大帝身边吧。”天邢不怒自威:“你监视本座?”地藏王立刻道:“不敢不敢,只是多个人多分热闹。”虽然他面上带着笑,但祁陌总觉得这人笑意不达眼底,不像那种真正的得道高僧。他直直的看向邢天,原来,原来他就是自己进枉死城第一日见到的那抹金光里的东岳大帝。竟然是他,祁陌几乎立刻就明白自己被卷入了什么大事之中,作为被殃及的池鱼,站在邢天这边才是正确的选择。眼前的情况不适合叙旧,耳边尽是佛经的声音,令人莫名的有些眩晕,头痛欲裂,迟陌坐在天邢身边,本能的排斥着想要逃离。刚生出这个想法,就觉得突然听不见那些令人不适的声音了。脑海里闯入天邢低沉磁性的嗓音:“你没有修为,佛音会让你难受甚至杀了你。放心,本座不会让你出事。”祁陌小声的嗯了一下,既然这样,他就不操心了。东岳大帝是有心跳的,祁陌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听见这个声音,但心里十分安心。想到谢蕴说过这些强大的存在能够洞察人心,他赶紧将自己思绪放空。天邢察觉到他的行为,嘴角勾起一抹笑。祁陌没看见,也不管他们在交谈什么,发生了什么。直到一句略大的声音刺透耳膜:“大帝觉得佛法能不能超越道法成为世人的主要信仰?”祁陌下意识的道:“不能。”他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断定地藏王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做什么。地藏王的笑意凝固一瞬:“哦?为何?”祁陌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他就是从第一眼就看这个人不爽,而且这里简直就是鸿门宴。在地府,酆都大帝为最高位,他之下便是东岳大帝和地藏王,明明两人是平级,或者说在地府,作为佛教派来的使者,地藏王的地位应该比东岳大帝低一些,或者说应该更谦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