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阿郎突然想起梦中那条小河来,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武士还没说完话,他就跑了出去。
外面是白皑皑、亮晶晶的一片,昔日玲玲钓鱼的小河边也是被大雪覆盖,连河面都是白色一片了。越走近河边,阿郎越觉得心跳难平,他战战兢兢的走,不想梦中的事情会变成现实。然而就在很远的地方他似乎看到了河岸边扒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像极了玲玲。阿郎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只是快石头罢了,我的玲玲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她不会的。
可是老天偏偏要和他作对,当他走到近前,那岸边扒着的确实是个人,那腿还在积雪覆盖的小河里。她的身子扒着,脸朝下,双手抓满雪和泥土,整个人似乎被冰雪冻得僵硬了。阿郎用颤抖的手将她翻过来,那张熟悉的、令他梦魂萦绕的脸就现在他的面前了。
——玲玲,果然是玲玲。
阿郎的眼前一黑,差点自己也跌进小河里。他勉强支起身子,再仔细看看,还是她,自己既爱又恨的玲玲。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顿时泪如泉涌道:“玲玲,你为什么要这样啊?玲玲!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能这样?……”他说着喊着,眼泪就哗哗的落在玲玲的脸上,阿郎从小到大还没有流过这么多的泪水,他想用眼泪浇醒怀里的人儿。
他狠狠的抱着她,想用自己的体温捂醒她,然而怀里抱着的只是一块冰,冰冷的冰。
“不,玲玲,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不能的,你说要爱我一生一世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呢?我的仗打完了,我这就来陪你,一辈子陪你的!”
他已顾不得寒冷,脱了皮衣包裹着她的身子,忽然他感到玲玲的手动了一下。他喜出望外,将她带有泥和雪块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道:“玲玲,玲玲……”
玲玲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阿郎,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是的,玲玲,我来了,对不起,我伤害了你……”阿郎将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
“郎哥,我……爱你!”玲玲无比凄恻的道,“可是……我要走了……”
“不,你不能走,”阿郎道,“我要带你回去,我不做大酋领了,我什么都不要了,玲玲……”
玲玲将手伸出来,抚摸在阿郎的脸上,道:“好多年了,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你的爱,……真好啊……”
阿郎含含糊糊的道:“是,是,是,可是我来晚了,来晚了……”
他说着,泪水又是吧嗒吧嗒而下。
她的手在阿郎的脸上摩挲了几下,轻轻的道:“不……不晚……”
她还没有说完,忽然手就垂了下来。
阿郎见她的眼皮也慢慢的合上,眼角溢出一滴泪珠,晶莹剔透,比雪还要洁白纯净,阿郎的心就像是被摘走了,痛得他都无法呼吸,他明显感觉到刚刚捂热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渐渐冷却下去。他情不能自已,仰天大呼道:“玲玲,玲玲——”
声音消失在无尽的尽头,天地一片苍茫,大雪一层层的积压,覆盖了山川、河流、树木……也覆盖在阿郎孤独的心灵上了。
玲玲死了,那个在山林里第一眼见到的可爱的小姑娘,那个在恶魔地域活泼妩媚的女子,那个神秘的永远不知道身世的孤独女人,那个想要得到真爱竭力抗争的细君……,她,是阿郎的女人,死在了阿郎的怀里,魂灵消失在了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