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展结束之后下了一阵雨,满院子都是被雨水打湿的细细的泥土的味道,邹悦叫人抬了一箱雨伞站在门口一个一个的发。
时璟和曼达正在整理没有参与拍卖的其他设计作品,季沉从车里拿了自己的风衣又回来,小心的罩在时璟的身上,她从小就是怕冷的,大夏天也要盖被子。
时璟转过头看见是他就笑起来,自然的将自己的手臂套到袖子里去,下雨的天气真是冷,“刚刚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季沉笑了笑,越过她从展览柜里取出一件坠着金色蝴蝶的项圈放进一旁的盒子里,然后递给曼达登记、装箱,“今晚剧组没事,就帮帮你。”顿了顿,又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司衡呢?他怎么没来,晚上不带你去庆功吗?”
时璟笑着的眼睛突然暗了暗,也装作不在意的去整理珠宝,“他有事。”
季沉点点头,沉默的又去取另一件东西,略等了等,又一面装盒一面问她,“晚上一起吃饭吧,正好今天伯母不在家。”
苏母和傅家父母约好一起去了普吉岛,已经走了两天。时璟点点头,“也好,等一下收拾完就走吧。”
“别别别。”曼达可是个人精,她侧目看了一眼季沉,那眼睛里的欢喜盖也盖不住,她懂她懂,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像不对,但就那么个意思,收拾完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连忙走上来一把接过时璟手里的珠宝盒,笑嘻嘻的打趣,“你就去吧,这的事儿交给我,可别让我的季大明星等急了,我可要心疼。”
“对啊,难得季沉哥过来,”邹悦派完了伞,拿了个空的打包箱放在桌子上,“这里有我和曼达。”
季沉撑着伞,将时璟小心的护在前面,夏天的雨好像比春天的还要凉些。梵歌站在院子的拐角处,默默的把手里的雨伞放下去,他和苏时璟之间大多数时候都会晚一步,他换了件衣裳,听说她喜欢吃辣菜还特地定了位置,他常用的伞都是一个人的,还特地去商场买了一把。但是,多做了一件事,她的身边就不会是他。
时璟看到季沉右边肩膀上的一片湿,把他的卡其色的西装浸成了黑色。他脱下外套,递到车的后座上,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衫,倒没有湿。
季沉把车开出去,然后问她,“想吃什么?”
“嗯,”时璟托着下巴认真的想,各种麻辣菜在脑袋里顺着过,最后,她摇摇头靠在座椅上,眉头皱皱的,“随便吧。”
季沉偏着头笑起来,大多数女人的一句随便都是道大题,做得好就好,做得不好就是送命。他略想了想,笑起来,“那就吃随便吧。”
“嗯。”时璟这些天都忙得累了,季沉的车里满满都是季沉的味道,她从小到大总能在有他的味道的地方安心的睡过去,她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就慢慢闭上眼睛,呼吸平静。
车子最终停在了季沉私人公寓的停车场里,他平时工作大都很忙,加上奶奶搬去了市郊的别墅,他并不经常回家住,干脆选了一处公寓搬出来,平时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时璟偏着头靠着椅背睡着了,脸上红扑扑的,明明睡得很沉,眉头却始终皱着。季沉深深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凑过去,想要用手指摸一摸她的眉心,要怎么样,才能把她的眉头抚平。
季沉顺着时璟的眼睛看到她的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淡淡的樱花粉的颜色,被唇釉染得轮廓清晰。季沉想起来,他是吻过苏时璟的,在高中的时候,十七岁的她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真是一点也不怕光,明明白白的把脸放在阳光里,他低下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嘴唇,软软的,有点香。
季沉笑起来,正在暗暗骂着自己有点坏的时候,时璟就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离自己靠得很近的季沉,“到了么?”
季沉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十分自然的坐直了身子,“到了。”说着就下车打开后车门拿东西。
时璟紧跟着下来,盯着季沉手里的大包小包问他,“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季沉锁了车,很认真的看着她,“当有的人仰着头靠在我的座椅上流口水的时候。”
时璟瘪了瘪嘴,知道季大厨这是要大显身手了,不想在他创作热情高涨的时候搭理他。
季沉这个人其实是很自恋的,喜欢用纯色的围裙,纯色的桌布,纯色的手帕,纯色的毛巾,颜色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就是在靠近边缘的地方用金色的细线绣上了他的英文名字,很小,但是在纯色的背景下一眼就会被看到。
季沉用杯子倒了一杯热水,放了两片香片进去,然后递给她,“冰箱里有冰咖啡,你先别喝。”说完就进了厨房。
其实时璟是很少来季沉的公寓的,偶尔过来就是为了吃一顿季沉做的饭。时璟觉得他和许多女孩子比都更加的精致,公寓里干干净净,总有手洗的衣服被挂在小阳台里晾干,冰箱里塞满了食材和水果,从番茄炒蛋到麻辣香锅和佛跳墙,做得一手好菜。
时璟窝在沙发里,电视打开正好在放季沉主演的热播电视剧,就是那部赚了苏母好大一堆眼泪的古装剧。剧集应该已经接近结尾,季沉已经换了发型,更加成熟了,但还是穿着一身白衣,大抵在这个戏里,他就只有白衣服吧。他握着一把翠绿的萧,站在船上缓缓的吹。
镜头拉开,一个穿着碧绿色长裙的姑娘从小小的船舱里走出来,站在他的背后轻轻的唤,“玉生。”然后画面落在她的脸上,很精致的长相,笑起来的时候和司晴有点像。
想到这里,时璟突然想起了白天见过的那个叫简洁的女孩,恰巧季沉从厨房里切了水果给时璟端过来,她就问他,“你白天见到司衡的那个新助理了吗?就是穿紫色衣服的那位。”
季沉的身子顿了顿,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给她,装作十分不在意的样子,“怎么了?”
时璟没有发现季沉的停顿,接过水果咬了一口,自顾自的说,“她长得真像湄若,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不觉得。”季沉没有多说,转身进了厨房。
尹湄若,她走了,又来了个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