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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张咏道：&ldo;啊，你被程羽降职了么？&rdo;刘昌不悦地道：&ldo;难道张郎还不满意么？&rdo;

张咏道：&ldo;满意，满意。我叫住官人，是有点小事要找官人帮忙。&rdo;他知道刘昌这种人官场气极重，欺软怕硬惯了，当即取出赵光义的花押来。

刘昌果然立即色变，恭恭敬敬地叉手道：&ldo;下吏认得这是晋王花押。有什么事，张郎但请吩咐小的。&rdo;

他因擅长因人用刑，总能得到各种想要的犯人口供，一直很得上司欢心，但近日忽然开始走霉运，先是因用鼠弹筝刑讯张咏被判官程羽严厉训斥，那还不是判官姚恕下令用重刑后他才敢那么做，况且程羽自己在审讯刺客时不也再三动用鼠弹筝吗？他知道判官和推官一向不和，认定自己不过是他们党争的牺牲品，只能自认倒霉。好在不过是降职，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哪知道昨日又出一件更衰运的事‐‐程羽为得到要犯唐晓英的下落，严刑审问与她同住的说书女庞丽华。宋律规定杖打犯人必须先脱下衣衫，令其裸体受刑，以同时达到肉体折磨和精神侮辱双重之效果。程羽负责全面主持开封府政务，不似推官姚恕那般专门负责刑狱，极少亲自审案，更是从未刑讯过女犯，认为妇女在开封府公堂上袒胸露乳很是不雅，特意将庞丽华交给刘昌带去后面的签捕房审问。刘昌为了讨好程羽，尽快得到口供，不惜亲自动手，取过牛鞭抽打庞丽华。那牛鞭是一具完整的千斤大公牛的生殖器，经过特殊药物浸泡，又软又韧，据说打在人身上时不仅痛楚难当，而且会产生特殊的感觉，最适合刑囚女犯。看到那庞丽华雪白的背部腾起一道道血痕，再听到她的哭喊哀号声，心中感到无比兴奋。正快意之时，晋王心腹押衙程德玄赶来刑房喝止了他，还脱下自己的衣衫披在庞丽华身上，令人扶走了她。最可怖的是，这女犯瞬间由地下到天上，与她女儿被程德玄亲自送进了晋王府。刘昌知道晋王好色，府中蓄有无数美艳女子，可那庞丽华姿色平平，不知道如何会被晋王瞧上。这倒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妇人若真得到晋王宠爱，一定不会忘记牛鞭鞭笞之仇，枕边风一吹，别说前程，他怕是性命都难保住。哪知道忽然遇到张咏，身怀晋王亲笔花押，声称找他办事，他立即意识到这也许是个挽救局面的好机会。

张咏根本不知道他这些花花心思，忙上前低声交代一番。刘昌道：&ldo;张郎放心，这件事包在下吏身上。&rdo;当即喜滋滋地往浚仪县廨而去。

向敏中走过来道：&ldo;我认得他，他是开封府有名的毒手刑吏刘昌，既会用刑，又善用心思。张兄是让他去恐吓威胁浚仪县狱的那些狱卒么？&rdo;张咏笑道：&ldo;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嘛。不过，我已经叮嘱他不必真的用刑。&rdo;

向敏中道：&ldo;张兄既已经肯定营救者不是高琼同党，那么还会有谁冒这么大风险、不惜挖地道到京狱救他？既知道县狱的地形、牢房的位置，又能在短短时间内掘通一条地道，正式动手前还抢去敛尸体房放了一把火调虎离山，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需要不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尤其挖通地道不惊动旁人这件事，我个人以为，这在东京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rdo;

张咏道：&ldo;向兄有话不妨直说。&rdo;向敏中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ldo;也许劫狱救走高琼的人，也许正是开封府的人。&rdo;

张咏虽猜到他下面的话必然令人意外，却未料想如此惊人，呆了半晌，才问道：&ldo;向兄认为是开封府故意派人救走高琼，好跟踪他寻到幕后主使？&rdo;

向敏中点头道：&ldo;那高琼十分顽强，刑讯难以奏效。那主管此案的判官程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有意将张兄跟他关在一起，目的就是想利用你向高琼套话。既然一直有人暗中监视牢房，张兄从高琼言行判断他不是契丹人所派，那么程羽也必然也已经猜到。如此，弄清高琼幕后主使就更加重要了，有意纵高琼逃走，恰恰是令他不打自招的最好计策，这可比严刑拷打高明百倍。&rdo;

张咏道：&ldo;果真如向兄所言，开封府的人一手策划了劫狱事件，晋王为何还要授我花押，命我暗中调查此案？&rdo;

向敏中道：&ldo;晋王的作为更加能证明我的推测，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此事究竟，但他也感到事情蹊跷，怕是有开封府的人牵涉其中，所以找外人来调查更合适。凑巧张兄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晋王眼前，又熟知事情经过，可谓是最合适的人选。&rdo;

张咏道：&ldo;晋王是开封尹，难道开封府还有什么事瞒着他？尤其是刺客越狱这样的大事。&rdo;

向敏中道：&ldo;开封府机构庞大，人员也十分复杂。姚恕原先是晋王的家奴，能任推官只因为他是晋王的人。他之前还有一位推官，名叫宋琪，是赵普同乡。赵普被免去宰相位后，宋琪立即被外放，晋王也是赵普免职后才得以封王。可见晋王与赵普争权的传说并非捕风捉影。至于判官程羽，他原先是符彦卿相公的幕僚，因文章才干进了开封府，逐渐升任高位。他跟前任宰相赵普是旧识，关系很好。赵普去职后，风传姚恕将取代他判官的位子，全面主持南衙事务，但不知如何，程羽一直留任判官，且很得晋王信任，为他向官家奏请了&lso;借绯&rso;的殊遇。家父称这是权术。但无论如何，程羽一直跟跟皇长子赵德昭走得很近，既然张兄早在班荆馆见过皇长子，那么这次北汉使者媾和一事应该是由皇长子主持，所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