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境之应声,退开前再次以嘴唇轻贴一贴他额角,随即打开门锁。向迩裹着笨重大衣推门,结果脚还没沾地,身子又噗通一下倒回车座,低头瞧瞧,原来忘记解安全带。可手往背后摸索半天,就是找不到卡扣,他暗地恼火,最后还是向境之凑上来,手往坐垫底下伸,两只试探的手无意碰上,都不约而同地缩了一缩,巧的是刚好摸到那卡扣,向迩没动,向境之轻轻一按,安全带猛地抽走。
向迩颇觉不自在,咕哝一声谢谢,动作略显笨拙地下了车。
向境之看他走远,在驾驶座上坐着,揉一揉眼睛缓神,终于想起回复陈冬青。他一通电话拨去,陈冬青立刻接通,在那头暴跳如雷:“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啊?”
“简讯我看见了,不过刚才在忙就没有回你。”
“你为什麽不去畲山?我听你小助理说你是快到机场了又原路返回,出什麽事了,你又怎麽去他那儿?”陈冬青忍住怒气,“你跟我说实话。”
向境之沉吟:“他找耳朵了。”
“什麽?”
“我在半路上收到的消息,没来得及通知你,不好意思。至于程健那边,我待会儿自己和他说,反正他和蒋先生算同心同船,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陈冬青却关心另一个问题:“他和耳朵说什麽了?”
“没见着,我去的时候刚好,耳朵还没到。”
“那他和你说了什麽?”
“我们还能有什麽好说的,”向境之笑道,“我已经在他手上栽过一回,现在对他早没了利用价值,不过是说说以前,勉强称得上叙旧吧。”
“那戏呢,你还拍吗?”
“那得看他愿不愿意给我投钱了,程健这片子最大的投资方不就是他吗?”
等向境之进屋,外面下起小雨,他手里握着一株玉兰,过玄关时掉了一瓣,他拾起了攥在掌心,抬头却看本该在二楼休息的男孩儿端坐在客厅,和他对上,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果然,向迩问道:“你突然返回,是知道有人特意来找我?”
向境之不欲瞒他:“是。”
“找我的那位,就是蒋先生?”
“是。”
向迩陷入沉思,苦恼得眉头都打结,向境之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一当他沉浸于思考时,他的下嘴唇会微微上翘,看上去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你是不是知道沈士明?”
没料到这话题转换得这样快,他甚至做好了他会追问这位“蒋先生”的准备:“知道一点。”
“我受伤住院,他被封杀的事,你也知道?”
“知道。”
“你做的?”
向境之停顿:“一半一半。”